“不用忧心我,又不会走丢。”
伫立在原地定定地看了阮瑟好半晌,赵修衍应言,音声几不可闻。
直至她绕过一处转角,纤丽身影在皎洁月色的映照下渐渐无踪,他才堪堪收回目光,大步流星地去往前院。
前院,树影婆娑,皎然月光投落,在石桌上映出斑驳残影,徒添寂寥。
全然不同于后花园的花好月明。
赵修衍折返回前院时,只见谢嘉景颓然地坐在石凳上,遥遥举杯,不知是在敬枝上花,还是天上月。
眉宇微锁,他行至近前后不留情地踹了谢嘉景一脚,“借酒浇愁,你阖该去燕欢楼。”
他寻了谢嘉景过府,可不是来看他买醉胡言的。
“王爷可终于来了。”
受下这不轻不重的一脚,谢嘉景恍然回神,眼中却没有多少醉意,“她若愿意见我一面,借酒浇愁又算得上什么?”
如同一语梦话惊醒梦中身,他神志逐渐归于清明,反客为主地招呼赵修衍落座,“都有音讯了。”
“构陷公主一事,南秦的确是受人所惑。”
一面说道,谢嘉景以手为笔,滴酒沾淋其上作墨,利落地在石桌上写下一个“六”字。
“而且怀州事……”
“本王知道。”赵修衍波澜不惊地截断他的话,显然早已知晓此事,“他的野心的确不小。”
只可惜有勇无谋。
择选羽党的眼光也不太好。
南秦外乱不休,内患汹涌,他竟还能“施以援手”,这份愚钝的确难能可贵。
“明日朝后,本王会留在金銮殿。”
低眸,赵修衍盯着那个痕迹逐渐消散的字,“按兵不动,先顺着他的心意。”
“可是南秦……”
似是惊诧于他的决定,谢嘉景不由得睁大双眼,面色肃正,“近来南秦不知为何转换目的,试探着西陈的边陲。”
“以南秦国主的脾性,他不会做以小博大的荒唐事。”
即便西陈是在近几年才恢复的锐气,但仍旧不可小觑。
与西陈皇帝的克己复礼相比,南秦国主便显得偏听偏信,难以着眼全局。
可身为一国之君,他定不会做出自取灭亡的举动。
“这其中,未必没有西陈的手笔。”
谢嘉景紧紧盯着赵修衍,半是晦涩地挑明道:“这两年,南秦与西陈鲜有往来,又怎么会知道西陈诸事?”
“他们既能将长手伸到上京,探听西陈亦在情理之中。”
“都是南秦诸事。”
“本王知晓,也有分寸。”
全然割裂的两句话,谢嘉景先是一愣,后知后觉地回味过他话中意味,“赵修衍,你……”
欲言又止半晌,他显然也想到个中曲折,所有劝谏都化作一声喟叹。
“那你打算就这样……”支支吾吾一会儿后,他才勉强寻到个合适的字词,“一误再误?”
无边的缄默回荡在前院,混杂着西风摇叶,卷吹着半翠半枯的落叶盘亘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