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夫人慌忙摆手:“老身不敢。”
“有何不敢?”
还能因为什么?
郡主如今是郡主,可过不了几个月,郡主就是溱国的皇后,她再托大,也不敢当未来皇后的长辈。
“昨夜送老夫人,老夫人说自己今生之憾是不能得一小娘子承欢膝下,与我而言,跟前没有疼宠自己的长辈亦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如若今天,韩老夫人能允我唤一声祖母,那老夫人和我的遗憾便可以同时被弥补。”
韩老夫人抬眸,目光对上清妧,她想看看清妧这话是出于客套,还是认真,这一看,她看见了满眼的赤诚。
于是,她没想到,已先问:“郡主,您确定吗?”
“当然。”
毫无一丝犹豫的回答,让韩老夫人有些泪目,她想起自己一连两日在偌大安家看见的满园寂寥,心头骤然间发酸。
安家富贵,却富贵地冷清。
接着,她又想到被处死的顾家人,那些安国公不在陵阳,郡主唯一能倚靠的至亲,却是害死她母亲的元凶,她的心又更疼了。
窒息的痛楚,让她想起那些变得模糊的过去。
其实,她没有对郡主说实话,她曾有过一个女儿,小小的,软软的,像是年画娃娃般讨人喜欢的女孩儿。
只因为妾室的嫉恨算计,她唯一的女儿在她一不留神下,被害死了。
她人尚在,却未能护住女儿,郡主早早失了生母,又被养在坏心眼的后母膝下,究竟要吃过多少苦,趟过
多少险,才能安然长大?
在那些暗无天日的夜晚,她是不是裹着被褥,一遍一遍哭着喊着她阿娘的名字,就像她那个早夭的女儿?
韩老夫人垂眸,掩下眼底的汹涌哀思:“那老身托大,当一回郡主的长辈?”
清妧一听,高高兴兴地挽起韩老夫人的手:“不是一回,是从此以后韩祖母就是我的祖母,整个韩家都是安家的亲人。”
“好,好,好。”
热泪自韩老夫人眼角滑落,但她扬起得是喜不自禁的微笑。
她愿帮郡主置办婚事,一则是想还郡主的救命之恩,二来,陛下有命,韩家不能不从。
可她绝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份尽心,竟为韩家谋来溱国最有权势的人家为亲人。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像是陛下那等铁石心肠的人,都肯为郡主折腰!
是问,这天底下的郎君,谁遇上郡主这样的小娘子,能不折腰?!
“韩祖母,我送你回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