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声远去了,周围嘈杂的人声远去了,叫嚣不已的蝉鸣也停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安静且尴尬的气息。
要说,他们仨中间最不会左右逢源的,当属蒋庆楠。
她不如曾书年能说会道,一张嘴想夸的话,能给你夸出朵花来;她也不如廖小月机敏伶俐,能说会道,顾及他人感受。
她常常是笨拙的,朴实的,说话率真耿直,常常得罪人而不自知。但她同时也踏实肯干,有着一步一个脚印的安心感。
这也是许梦雪将她一步步提拔起来的原因。
此时此刻,两个能言善辩的人皆是沉默了,一个老实人夹在这中间,左顾右盼,瑟瑟发抖。
她想说点儿什么,又张张嘴,不知该说点儿什么。
曾书年的话,似乎有些话糙理不糙?
周亮做的事,她想起来也直皱眉头。
关键小月还听他撺掇,想想就很可恨!
一点都不害怕或者担心女方前途受影响。
不得不怀疑一下,他是否对女方的位置高于他而心怀不满,借此也可以把女方拉下来,达到和他一起烂到底的目的。
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沉默,是今晚的月色。
这份怪异没持续下去,蒋庆楠笑了笑,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书年,咱话说得太绝对了。这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到底咋样,外人也不好说。”
曾书年抬头看了她一眼,“这倒是。关键我这
个外人,现在也感觉到这水是冷的。你说冷水夏天喝了都可能闹肚子,冬天喝了还不得伤筋动骨,进医院?”
蒋庆楠:“……”
这书年怎么回事,以前这个嘴也不这样不饶人啊,怎么着今天跟吃了炮仗一样?
她不由低头看看桌上的签子,以及在烤炉上温热的烤串。
这吃的是肉啊……
从曾书年说出那句“这种人连坐朋友都配不上,还是男朋友,不赶紧扔了,难道是还想留着过年”开始,廖小月就有种被戳穿心事的难堪。
这种难堪,既有周亮被人看扁或被人戳穿草包的难堪,又有他们两个真实关系中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幸福的不堪……
同时,心底还有一股汩汩上升的气恼。
气恼他当着这么多人,就这么直剌剌地说出她一直想遮掩的真相。
她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还好庆楠姐出来打圆场了,却没想到,再次被曾书年撅了回来。
她坐不住了,急赤白脸地起身,因为动作又急又快,起身的小凳子都被带翻在地,响起扑通一声。
“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说着,她直接找老板买了单,快步离开了。
速度之快,全程不过一分钟,她的身影便消失在街角。
蒋庆楠想喊她,站起来追了几步,愣是没追上,悻悻回来,看着还稳坐泰山,一副无事发生的曾书年,突然就十分心累。
“书年啊,你刚刚是咋了,说话咋恁难听
?”
“他做事难看都不丢人,还怕我说话难听?”
“……”
蒋庆楠有种要被气昏厥的感觉,深吸一口气,“书年,你好好说话。人家做事难不难看,是咱们能管得着的吗?人家爹妈不管,咱们怎么管?”
曾书年取下一串肉,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吃完那口肉他方才静静开口:“他爹妈不管是他爹妈的事,但小月是咱们的朋友,咱们能眼睁睁看着朋友踩火坑?”
蒋庆楠叹口气:“这倒是不能。就算劝人,咱们也要注意方式方法,这点应该你比我会啊?那毕竟是她选的男朋友,你这样说,等于没给小月脸,你让她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