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不仅仅是条潺潺的溪流,它会在某个重要时刻突然咆啸成泥石俱下的山洪,冲毁和粉碎着一切美好。
洪水过后,满目疮痍,寸草不生。
这个年葛家过的很不太平。
年前就有一种声浪在葛氏企业的不同部门传播,说吴军在上海出差时和一个小姐开房了。
青花是个朴素的小城,对大城市刚流行的“小姐”二字还停留在表面的字义上,以为是对生活在大都市的女性的尊称。
可渐渐的,人们在说到这个词的时候,总会露出一种神秘而暧昧的神情。
一些东西总是无师自通的,比如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人们很快便明白“小姐”不是他们以为的“小姐”,这种“小姐”好像披了件不太光彩的外衣,或者说没有穿外衣,露出了难堪的不能示众的内在来。
谣言的传播力度总是巨大的,和光速度有得一拼。
据说这种话先是购销部的人小范围在传,小范围的人答应保守秘密,转身又讲给了别人。别人去马昭夏的小卖铺买东西,当笑话讲了出来,经由“昭夏人民广播电台”的广而告之后,就大面积传播了。
葛夏妮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虽然出嫁了,但还是在大年三十这天和大姐冬妮约了一起回娘家帮忙贴对联,帮母亲做菜。
一如前些年,这次姐弟四个又分成了两组,冬妮和夏妮一组,似锦和春妮一组。
嫁人是女人成长的真正开始
。虽说牛大妈和吴军对夏妮都很好,但她在吴家比自己家里要勤快很多,洗碗做饭打扫卫生,看到什么做什么。
年三十回娘家后发现自己做家务的速度和能力竟然比原来提升了许多,很快就将分工的对联贴得差不多了。
在贴最后一个门时,风大,加上不小心,将横批弄破了。她下楼去找,却发现没有多余的了,便跑到马昭夏的小卖铺想再买一幅。
她进门时,苹果正在给柳琳秤瓜子,两人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柳琳、和阑珊和马昭夏是好友,自称“竹坞巷三大姐妹”。
我们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宇宙万物确实是同频吸引。处于什么样频率的人,就会吸引同等频率的人、事、物。
什么事情经由她们的嘴编排,便化神奇为大便了,是座钢山也能给你腐蚀的锈迹斑斑,一推就轰然倒塌了。
“对联还有不?”夏妮问。
苹果对她视而不见,仿佛小时候的架一直打到了现在。
夏妮在心里嘲笑对方小气记仇时,苹果的声音却高了八度。
“柳琳婶你知道不?听说咱们竹坞巷有人去上海出差的时候找小姐了,还被公安给摁住了,罚了八百呢!”
“有这事?咱竹坞巷能去上海出差的人也不多呀,不会是那谁吧,听说葛家新进了一套设备,就是他去买的。前些时听说葛国贞把他给开了,不会就是事闹的吧?”
“哪里,不是赵军旗,他是
被人冤枉了。他知道人家找小姐的事情,被人家记恨上了,找机会给老丈人告状,就让他走路了……”
葛夏妮只觉得天大的铁锤从万米高空砸了下来,将她砸成肉泥,又拍进脚下的水泥地里,凝固住无法恢复原状了。
“哟,是葛家二小姐呀,你买什么呀?”苹果好像才看到她,笑眯眯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