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官是个做实事的,时常泡在御厨房,常与葛娘子讨论肴馔,那些御厨或书吏们自然不敢再放肆。
时日久了,甚至有些不清不白的流言传了出来。
秦太官听着些风声,几次在外跟人说,葛娘子可亲可敬,他是将她当自家姐姐般看待。
又有些想抓把柄的,特别留意盯着二人,谁知二人除了在御厨房里交流,出宫竟是各回各家,两无交涉。若有送东送西的,都是秦夫人带侍婢前往,后来熟识了,有时也会让女儿前去,当真跟走亲戚似的走动着。
因此种种,后来连那些谣言渐渐也平息了。
等秦太官出事时,葛娘子年近四旬,很少会出现之前那些麻烦事了。
葛娘子说得含糊,阿榆却也猜到了因由,想了想,安慰道:“葛大娘,你莫为我担忧,全太官是秦太官故识,对我颇是照应。”
说来全太官的确挺照应她,但绝不只是因为秦太官的缘故。
不过,出了几桩“意外”后,全太官早就不担忧阿榆的安全问题,转而开始担忧御厨人手问题。
因提到秦池,仿佛有层薄薄的窗户纸
被捅破,阿榆、葛娘子一时都静默下来。
阿榆已来了好些日子,二人虽无太多交流,但对于彼此试探已然够多。
阿榆看得出,葛娘子提鲜、调酱的手法,与秦池如出一辙;
葛娘子亦看出,眼前这位小娘子,绝对得了秦池的真传,且有青出于蓝之势。
她既关注秦池,宫外又有风声传出,她自然也知道眼前之人便是那位救出秦家孤女、不惜代价想查明秦家灭门案真相的苏小娘子。
许久,葛娘子问:“阿秦他俩这几年过得如何?”
阿榆想了想,“有些隐忧,但平静欢喜。”
葛娘子微微失了下神,“那就好,那就好……若活得辛苦,最终还死得那样惨,这辈子,也就太、太……”
她的嗓子喑哑下去,眼睛里的光彩闪动了下,却化作了大颗的泪珠滚落。
阿榆道:“我一定要弄清是谁人害死了他们,是何物害死了他们。”
葛娘子不接话,只问:“藜娘呢?听闻只有她还活着。”
阿榆道:“该死的人还没死,她只能东躲西藏,活一日,是一日。”
葛娘子泪汪汪的眼睛里便冒出了火。
“岂有此理!”
她左右环顾,迟疑问道:“既说全太官念旧,为何不让她入宫,在御膳房暂避?”
阿榆叹道:“某些人未必会盯着我,但一定会盯着她;我尚有自保之力,她若出现,那是自寻死路!”
葛娘子便擦着眼底的泪,却似越擦越多,眼睛也越来越浑
浊。
许久,她道:“苏小娘子,我想见见藜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