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抚胸口,闷闷感自方才就不断传来,想必是那位圣女出了什么问题,她已经习惯了,虽说到底不是一个人,却也在那段时间里,看到,感受到了其中的…苦楚。
冬箐叹了口气,“我们不找大人,我们去做另外一件事。”
小莜迷茫地眨眼,熟悉的木屋出现在眼前,才反应过来,是不久之前来个的地方。
木屋前,站着一大一小。
小贩蹲下身,无奈道:“小娃,怎么老是看到你一个人跑来跑去,如果没人注意的话,你可就真被人贩子拐跑了。”
小宝揪着手,“娘说等会有贵客来,我怕她们不认识,想要来给她们带路。”
然后不出意外,看样子是又被人贩子盯上了,这附近的人贩子真多,她都怀疑是镇上某些孩子太单纯,太容易下手,这里成了贩子窝。
小莜看着满脸无知无辜的小宝,满心无语,嘟囔着,带什么路,我看是专门被人带跑卖了的吧。
看到她们,小宝眼前一亮,“你们来了,我去叫娘。”
恰好这个时候,木门开了,里面的妇人看到外面一群人愣了愣,随后看到小宝,目光微微严厉,她蹲下身念叨着,起身压着一同对着来人屈身道谢。
“小孩子嘛,都调皮,就是如今的世道…唉不说这些,这是我小妹喜欢吃的小食,喏,你们俩个孩子拿着。”分完糖,小贩摆手,擦着汗跑回摊位上,热情地呦呵,“大娘,买菜吗?可新鲜了,今早刚去田里摘的…”
妇人打开门让她们进来,冬姨看了小莜一眼,小莜努努嘴,到底是拿着糖,拉着小口抿糖的小宝离开了。
等孩子进了里屋,冬姨看向难掩憔悴的妇人,“决定好了吗?”
妇人看着院中痛苦的男人,艰涩道:“说到底,是我自私了,他该记起来的,我没有剥夺的能力,辛苦姑娘了。”
一处隐蔽的居所。
百晓生躺在床榻上,那日所受的创伤至今没有康复,稍稍动弹全身上下隐隐作痛,尤其是破开绞烂的肉还没有愈合。
一只小灰雀在他身上跳来跳去,似乎在催促着他吃药,百晓生眉眼带笑,伸指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好了好了,小黎,我知道,怎么说我都是哥哥,你不用这么操心。”
小灰雀低鸣着,脚丫子踩在他的脸上。
百晓生笑意不减,倒是乖乖伸手端药一饮而尽,随即就那么看着她。
“小黎啊…”
小灰雀探头看了他一眼,眼眸中倒映出他笑容落下的影子。
十三年武林动荡,随后不久,江湖扬名在外的百晓家遭受灭顶之灾,一夜之间家族覆灭。
似乎是上天看不过眼,当初仅仅七岁的百晓生与其妹妹百晓黎刚好在热闹的烟会游街,躲过了这场屠杀。
欢声笑语过后,等待他们的,是家族传来的噩耗,自此,百晓生带着妹妹四处躲藏。
但还是在一次生病外出寻药,独自在暂时安置居所的妹妹被找到了。
那天滂沱大雨,雷电轰鸣,每一个惊雷都仿佛是落在心头的铁锤,他只有四岁的妹妹,在那样一个雨夜,成为那些人用来研究永生的对象。
既然不知道,那便用他们的方法知道。
等百晓生赶到的时候,留下的只是一具小小的,不含一丝温度的冰冷尸体,就在他悲痛欲绝万念俱灭时,小灰雀出现了。
她本是一只自小就在妹妹破壳长大的遗鸟,常伴兄妹左右,如今再一次看到,那双眼睛似乎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灵动,带着不属于动物的灵气,像极了他的…妹妹。
小时候伤了根骨,练不了武,那便让别人帮他取那些人的命,把痛苦一一归还。
然而一切都有利有弊,知道的越多,越招人忌惮觊觎,百晓生多年游走于生死之间,靠着寄托,活到如今。
眼前的小黎,到底是与不是,百晓生不想深究,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小灰雀,细致地顺着她的绒羽,温声道:“哥哥不会再离开你的。”
小灰雀歪头看着他,啾鸣了两声。
扬县山脉,一群训练有素的人秘密抵达。
“小泽,咳,就是这吗?”
苏秋泽望着眼前的山脉,抚摸着眉间,感受着淡淡的温柔,红着眼眶点头,“娘和姐姐一定在这里的。”
“那便好。”男人温润的眸子含着柔光,剧烈咳嗽了一阵,被人喂了些药稍稍平复,他看向紧锁眉头的弟弟,宽慰了几句,才叹气道:“小锦,是兄长无能,这些年辛苦你了。”
离山脉越来越近,苏沐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惨白的薄唇微抿,随后缓缓勾起笑,“请原谅兄长的任性,我只是想,快些接她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