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褚长溪手,带动轻轻绕至身后,剑气横扫,断了碎雪和青竹叶。
回转身前时,褚长溪迈了一只脚,被剑刃划落一片衣摆。
“你……”湮烬之似怒急攻心,呛咳了几下,有血水从衣襟流,他想说什么,又压抑下去,只一边咳血一边说,“抱歉,是我没教好。”
褚长溪道:“是你学的不好。”
湮烬之愣了一下,说,“是,他教我时,我心思没在剑招上,是学的不好。”
褚长溪从他怀里退开,看着他擦拭不净的血水,忽然问,“疼吗?”
湮烬之摇头,但又很慢很慢的点头。
褚长溪道,“你会收手吗?”
湮烬之白发散一身,衣袍被血水浸透,染的白雪星星点点的红。
漫天白雪。
高空断剑。
飘落的白衣……
他轻轻摇头说,“不会。”
褚长溪说,“那我走了,我朋友该等急了。”
湮烬之道:“好。”
小公子转身离开,青衫发带,被大雪染白,手中普普通通的剑,恍惚间竟也有熟悉的剑意,冰冷凌厉。
发丝学剑时乱了,他将发带扯下。
一头青丝垂落。
少年身形茫茫白雪中,朦胧娇气,但手中提着剑,也似清晖萦绕,不染尘埃。
气质天阙烟云,遥不可及。
大雪模糊了视线。
湮烬之也咳出更多的血………从前不觉得疼痛,这一刻通通涌上来,他竟然觉得那么疼,那么疼………
褚长溪在街头看到了被无恶城黑衣侍从团团围住的几人,他们没有动手,因为是小公子发了话,明明修为高强,身份尊贵,却都垂首等待。反倒是那些侍从得了意,对着他们龇牙咧嘴的放肆。
褚长溪远远走来,很快就引起那几人注意。雪落青山水涧的气息,遥远又刻骨,其中一人手中折扇“啪—”掉地上。
小公子一身雪光,脸色苍白,发丝漆黑,青衫堆雪,目光冷漠的望过来,像的让人心惊!
他从不掩饰自己与那已是剑尊的相似之处,但也从不刻意自己与他的不同。他一路走来,怀中还抱着一个油纸袋。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吃栗子吗?”
容泽嗓音干涩,“你叫……闻知?”
“是啊,知道为什么还要问?”
褚长溪没再看他,转身将油纸袋放进闻怀景手里,“怀景哥哥,帮我剥栗子,谢谢。”
“哦……哦,好好。”闻怀景既惊讶又慌张,这么几个大人物紧张的要死的小公子独独靠近他,喊他哥哥,闻怀景即觉得受宠若惊,又怕自己命不够长。
他剥好放进小公子手里。小公子吃的两腮鼓鼓,闻怀景忍不住问,“好吃吗?”
小公子如实道,“好吃。”
闻怀景听见回答,一下子什么都忘了,一边傻乐,一边剥栗子给他。
褚长溪自顾往前走,路过一紫衣男子身边,目光随意掠过,再没有其他。
像是根本不认识,也不在意。
宣斐的心在那眼神掠过时,彷佛被尖锐的利器刺了一下,脸色惨白,几乎站不稳。
是他吗?
又似乎不是。
清冷淡默的剑尊,剑如其人,身正泠冽,从不贪口舌之欲,从不求助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