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行知和路蘅对视一眼,立刻扭过头不看对方。
“拜托了,它是……一个朋友的精神体,肯定是出了问题才会来这里。”许宥聆低声说,“就麻烦你们挤一下,可以吗?就这一次。”
他举起一只手指,又收回去。
路蘅盯着德牧看了一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旋即转过身上楼,还恨恨地白了段行知一记:“好吧,就这一次。”
“你以为我很愿意?”段行知脸红脖子粗,但还是匆匆跟上。
两人回到楼上,似乎全部精力已经集中在如何度过这令人生厌的共处空间,而不再有任何力气关心这只突如其来的凶猛精神体。
许宥聆捧起德牧的脸,左右细细看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
“他都不记得了,你怎么还这么黏我。”他小声说。
刚才段行知躺过的沙发床还摊着,许宥聆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橘猫抢先跳上他的膝盖。
于是德牧只能老老实实卧在床边,不时地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许宥聆垂下手来摸德牧的头,声音很低。
“好好睡一觉吧。”他说,“明天……我就送你回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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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暴雨把空气中的灰尘洗得干干净净,街道上偶有积水,但行道树的叶片却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海滩上的贝。
昨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小店的营业时间也不那么早,因此无论楼上楼下此时都是一片寂静。
德牧不知何时已经趴到了沙发床上,微张着嘴,爪子时不时地挠两下空气。
许宥聆睡得昏沉,毯子盖到半身,刘海垂在微微发红的脸。
街道就像小店和里面的店主人一样还未完全醒来,宁静温和,唯一的动静是晨鸟细碎的啁啾。
有人停在门口,颀长的影子映在还残留着一滴滴水珠的落地窗上。
他似乎是很认真地隔着玻璃观察了一会里面的情状,才抬手隔空用精神力触响了门上的风铃。
许宥聆正在混乱的梦境中沉浮,蓦地听到风铃的动静和身侧德牧热烘烘的喘气,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门外的人体贴得出人意料,相当耐心地等了一会,才又重新触响风铃,等待沙发床上睡得眼睫沉沉的向导苏醒。
这么早为什么会有客人呢……许宥聆强迫自己坐起来,眼睛却还是眯着的,手臂支在身后,屈腿勉强坐稳。
“稍等一下好吗?我马上来开门。”
大概是因为还没来得及完全醒来,所以声音听起来有点慵懒的哑,努力挤出的那点清醒转瞬即逝。
门外的人顿了一下,沉声说:“好。”
许宥聆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隔着一道玻璃门,雨后的阳光照亮风铃的金属片,照亮圆圆的门把手,照亮哨兵平直的肩章。
哨兵眼错不眨地盯着他,似乎已经在那里等待了很久,他一只手贴在门上,一只手点点那只还睡得呼呼的德牧,对惊惶的小店长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我来找我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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