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晓县主此次成婚颇为仓促,但这也太急了吧?三天之内要她安排好府内各处装饰、宴席所用物料,还要派发所有请柬?
她不禁拭了拭额角瞬间冒出的冷汗。
纵然她已是操办过县主两场婚宴的老手,这般紧迫的时限,也实在太过考验人了!
祝凌霜道:“时间很紧么?那再宽限一日?王姨,我真的分身乏术,只求越快越好。”
连日来诸事缠身拖沓耽搁,再不办婚事,万一京城赐婚的圣旨来了……
一想到自己的小命也许会朝夕不保,她脸上不自觉浮出愁苦之色。
王管事虽不知她在愁什么,但一见她蹙眉忧思,便像是下定了决心般,一咬牙:“老奴拼了这条老命!定当在三日之内将县主的大事办得妥妥帖帖!”
她霍然起身,像是要奔赴战场般,眼中燃起斗志:“老奴这就去办事!分秒必争!若县主还有何吩咐,随时差人来唤老奴!”
说完,她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去,厉声呼喝着召集仆役,紧张指挥起来。
兰绛佩看得目瞪口呆,与祝凌霜对视一眼后,立刻正襟危坐,问道:“那属下……”
祝凌霜随即分派:“你这样,先将我去拜见帝姬的请柬送到帝姬宅邸。之后着手准备婚宴请柬,务必奢华精致,但凡越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务必亲自送到。还有一些别的滞留在越州的商会,也都给她们送去。再派我们商会进京贸易的队伍沿途散布消息,就说越州县主大婚,在越州大摆宴席,务必要让这风声吹进京城,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兰绛佩一脸严肃:“属下明白,即刻去办!”
次日,祝凌霜将手头诸事稍作安排,便再次动身前往拜见帝姬。
行至熟悉的破落宅院,此番最引人注目的,已经不再是那块儿缺失的门匾,而是彻底洞开、空无一物的大门。
祝凌霜:“……”
不是吧?上次那扇破门倒了之后,帝姬竟一直未着人修缮?就让大门如此……袒露着?
门口迎候的依旧是上次那位男仆:“县主大驾,帝姬已在等您。”
祝凌霜跟随他入内,忍不住问道:“这门……帝姬怎么一直没让人修啊?”
男仆叹了口气:“我们帝姬清正廉洁、厉行节俭,此番来越州,连随身盘缠都颇为拮据,哪有余钱更换府门?帝姬也说了,就这么也可以了。毕竟谁胆子那么大,敢潜入帝姬府邸行窃。这门开着,倒也通风,敞亮。”
祝凌霜:“……”
帝姬竟已经困窘到这种地步了吗?这比书中描述的还要凄惨得多啊。
她默默盘算着,要不然自己出钱给帝姬赞助一个门好了……
思忖间,祝凌霜已步入正厅。
正欲行礼,李明熙带着笑意的声音已从上方传来:“不必多礼,坐吧。”
看来帝姬今日心情似乎颇为不错。
祝凌霜依言落座,不着痕迹地抬眸看了李明熙一眼。
李明熙捕捉到她的目光,唇角笑意加深:“说罢,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祝凌霜当即正色:“微臣已依计初步整顿商会,清查蛀虫。现下诸多职位空缺,涉及人选,微臣一时难定,特来请教殿下。”
李明熙单手支颐,带着几分玩味问道:“哦?县主缘何想到来问本宫?本宫看着,似乎并非通晓商事之人。”
祝凌霜坦然道:“微臣此前斗胆借用殿下亲卫,搜集证物。而她们仅用了不到半日便将一切打探周全、搜罗齐备。故而,微臣斗胆揣测,您在来越州之前,便已有所筹谋。”
李明熙似笑非笑:“若是如此,县主不觉得诧异?本宫一个被贬黜至此的废帝姬,何来如此手段神通?县主心中,当真便无半分畏怯?”
正当祝凌霜思忖着李明熙话语中的深意时,门口忽然探进一颗脑袋,声音清朗:“姨母!我可算找着您了——”
话音未落,他与厅内的祝凌霜视线撞了个正着。
祝凌霜愕然,眼睛瞬间睁圆。
来人,赫然是衣庄的小郎君。
——程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