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程澜笑得狡黠,将门彻底推开,“您的侧夫人刚刚换上新嫁衣,何不进来看看?”
祝凌霜下意识循着声音往里望去。
雕花的窗棂边,池砚背对着她,长发如墨,用一支玉簪松松挽着。
一袭红装裹着清瘦却挺拔的身形,午后日光透过窗棂,红底金纹的嫁衣泛着柔润光泽。
与她的一样,池砚的婚服也是由顶级的云锦制成,色泽正红如霞,厚重而温润的光泽流淌在每一处褶皱间。
目光不由自主上移,最终落在了池砚的脸上。
池砚没笑时,面色是一贯的清冷,眉宇间不见太多情绪,长长的睫羽低垂着,似乎在专注地看着袖口上的刺绣细节。
他微微侧着身,本就优越的面容,此刻红衣加身,整个人如同淬炼过的烈火中最精纯的琉璃,耀目得令人移不开眼。
院中一时静默。
似乎是察觉到门口的视线,池砚缓缓抬起眼帘,清冽如寒潭的眸子望了过来,与祝凌霜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异样情绪,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错觉。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谁都没有开口。
程澜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县主姐姐不进去瞧瞧吗?”
祝凌霜这才回过神,略微一顿,抬步迈过门槛。
她视线有些飘忽。毕竟看别人看呆了什么的,多多少少有点丢人。
池砚也已转过身来,拢了拢袖口,神情似乎亦有些不自在。
他主动开口:“这衣裳……”
祝凌霜问:“嗯?怎么了?可还合身?”
池砚道:“我虽不太了解这里的物值,但看这质地纹绣,这身喜服……想必定是价值不菲?”
祝凌霜道:“哦,没事,穿上好看不就行了嘛。”
她又瞥过过一旁放置的凤冠。
赤金为骨,七尾点翠凤衔珠垂落,冠檐镶满红宝石与东珠,层层叠叠的金片足有半拳厚,后颈处暖玉缀着三挂米珠流苏,单单看着便觉重如千钧,怕是要压得人脖颈发酸。
她不禁道:“这东西看上去分量不轻啊,你……”
池砚也随之看了一眼,摇头道:“无碍,只典礼片刻而已,想来撑得住。”
程澜凑过来:“确实是挺累的,我之前见王叔——咳咳咳,我之前见别人成亲,戴的首饰比这还繁重,还要一直举着扇子,哇,可累了。”
祝凌霜狐疑地瞧他一眼:“王叔?”
程澜面不改色:“王姓叔伯。”
祝凌霜心知他有所隐瞒,但也不便深究,只对池砚道:“说来程郎君倒是提醒了我,似乎未曾替你延请教习礼官。”
婚服既已备妥,婚宴诸事也该提上日程。
念及宴席布置、府中陈设、宾客请柬……桩桩件件皆需操持。
祝凌霜不禁扶额叹息:“怎么还有这么多事要办?”说着便起身,“我这便去安排,稍后让人去请礼官。”
池砚颔首。本来他想将祝凌霜送到院门处,但一垂首看见自己正穿着婚服,只好止步原地道:“辛苦了。”
祝凌霜笑道:“那我去忙了,你继续试衣吧。”
刚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程澜充满疑惑的声音:“你们当真要成亲么?为何说话总这般客套生疏?”
祝凌霜脚步未停,权当没听见。
祝凌霜找来王管事与兰绛佩,安排后续事宜。
她直接吩咐王管事:“婚期就定在三日后。”
王管事闻言十分诧异:“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