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司幽真正的本体……”
鱼九看的呆住,看着四季同树的景象,思及司幽那癫狂又天真的模样,心里蓦地一酸。同时绽放的、抽芽的、结果的、凋零的枝桠,恰似喜怒哀乐都搅在一处的神魂,失控又无序。
身侧,度朔拂了拂衣袖,雪色神袍上的血迹与尘埃瞬间消散,重回凛然不可侵的神祇模样。
只是,小了一截,矮了不少。
“度朔大人!你怎么又变成小孩了!”
目睹神山奇景,初下九幽的张真言,本来沉溺在新鲜奇异的感慨中,却看到回到神山后的度朔,形体虽然稳定,却已然缩水成七八岁男童的模样。
银发依旧如瀑垂落,衬得那张稚嫩的脸愈发雪雕玉琢,挺翘的鼻梁上,露出底下那双过分成熟的霜色眼眸。
但滑稽的是,他腰间那柄封冥剑,此刻几乎与他齐高,重重地拖曳在地,随他动作发出窸窣声响。
“这次神力消耗过度。”
度朔不紧不慢地将长剑化为冰屑收进掌心,冷冰冰的童声里带着不耐烦:“就算回到神山,也需要时间恢复。“
他抬脚踹向张真言的小腿,可惜身高所限,只够到对方膝盖:“你不是第一次见了,嚷什么嚷。”
转头看到鱼九盯着司幽桃体,露出愣怔的神色,他不免意外:“你眼眶红了?”
见他凑近审视,鱼九连忙用力眨了几下眼,将水汽逼回:“没什么。”
然后看着他现在这副大人腔的小孩样,打趣道:“倒是你,作为神祇,怎么虚的如此之快?我瞧着,司幽冰夷她们可没有这样神力限制的副作用。”
虚?
这话很是无理,度朔听得眉梢竖起,忍着不爽,踢开脚边一颗石子。那石子瞬间冻成了冰疙瘩,滚进草丛时,连带着周围三丈内的茵草都覆上了白霜。
“不该问的别问。”
他踮脚拽了拽神袍下摆,扭头便迈步至桃树前。掌心幽光流转,巨树从中间缓缓裂开,露出内部藏匿的旋转漩涡,小小背影在九幽入口前,竟显得格外肃杀。
“冰夷没兴趣继续同行,已回渊邸。倒是方便我们先处理司幽一事,再去冥府测命。”
又突然转向身后,对着张真言,声音冷了几分,“九幽不是游历之地,收一收你的眼珠子,别给我惹出任何事端。”
看到如此巨树,竟然剖腹现阵暗藏玄机,张真言正看得目瞪口呆,被点名时猛地一缩,低了低好奇心过重的眸子:“好的,度朔大人。”
他将魂体自觉缩成一团,尽量降低存在感,默默飘到鱼九身后。
“上路。”
度朔一声稚喝后,三道身影便消失在漩涡中间。桃枝移回掩映时,那颗石子与草丛上覆着的白霜,转眼碎成冰晶散入虚空。
五重幽都,冥殿前。
张真言从传送阵中跌出时,险些惊叫出声,他竟立于万丈高空之上。
冥主大殿巍然矗立于幽都最高塔顶,殿外广场边缘云雾缭绕,垂眸便是令人腿软的深渊。向下俯瞰,鳞次栉比的朱漆古阁与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奇幻交融,青瓦飞檐间穿插着冷调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