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加重了“大一岁”三个字,像是在强调某种至关重要的法则。
“所以呀——”
她拖长了语调,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混合着得意和某种深意的笑容,那笑容在惨白的晨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妖异。
“按道理,我可是你姐姐!就算是领导,也不能这么凶巴巴地跟姐姐说话吧?一点都不懂礼貌哦,苏、副、市、长!”
“姐姐?!”
这两个字带来的荒谬冲击力尚未平息,苏晚那理直气壮的“姐姐论”如同粘稠的蛛网,试图缠绕上来,她确实比较我大一岁……我胸腔里翻腾的怒火混杂着冰冷的恐惧和极度的厌烦,昨夜未愈的伤口和掌心撕裂的痛楚都在尖锐地提醒着我现实的残酷与不堪。
不能再让她这样肆无忌惮地试探、挑衅、践踏这办公室内岌岌可危的边界!
这不仅仅是冒犯,这是致命的引火!
我猛地后退一步,彻底拉开与她身体的距离,仿佛在躲避某种无形的瘟疫。
腰背挺得笔直,几乎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将仅存的所有意志力都灌注到声音里,让它变得如同西伯利亚冻原上刮过的寒风,冰冷、坚硬、带着碾碎一切的决绝:
“苏晚同志!”
我刻意加重了“同志”二字,像两枚冰冷的钢印砸下,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停止你这些毫无意义、极其不得体的言行!”
我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探针,死死钉在她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里是市政府,是副市长办公室!不是你可以撒泼胡闹的地方!”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砸在死寂的空气中,发出沉闷的回响。
“如果你再这样不分场合、不顾身份地胡闹——”
我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刃刮过喉管,带来一阵锐痛,但此刻这痛感反而成了支撑。
我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最具威慑力的名字,如同亮出最后的底牌:
“我!现!在!就!给!周!教!授!打!电!话!”
我刻意放缓了语速,确保每一个音节都像重锤般敲进她的耳朵,目光牢牢锁住她那双深潭般的眼睛。
“请他!立刻!把你!调!走!”
“调走”两个字,如同两道无形的闪电,精准地劈中了苏晚!
**效果立竿见影!**
前一秒还带着任性赌气和诡异“姐姐”姿态的苏晚,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的筋骨,猛地一僵!
那刻意扬起的下巴颓然垂下,挺直的腰背瞬间塌陷了几分,脸上那混合着得意与深意的笑容如同被强酸腐蚀般迅速褪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软”了下来,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泄了气,连带着那股子咄咄逼人的精气神也瞬间萎靡了。
办公室顶灯惨白的光线打在她骤然失去血色的脸上,显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
她微微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双手无意识地绞着米白色职业套装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死寂。只有墙上挂钟秒针移动的“咔哒”声,以及我自己沉重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就在我以为这雷霆手段终于奏效,能换来片刻喘息时——
那低垂的脑袋微微动了动,一个极其细微、带着浓重鼻音、近乎呢喃的声音,如同幽灵般从她紧抿的唇缝里飘了出来,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地钻进我的耳膜:
“人家……人家就是想你了嘛……”
那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娇憨甜腻,也没有了任性固执,只剩下一种……近乎委屈的、孩子气的执拗,像一根沾了蜜糖的毒刺,带着粘稠的、甩不脱的纠缠感。
仿佛她所有的胡闹、挑衅、僭越,最终都可以归结为这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四个字——“想你了嘛”。
这执拗的、不知悔改的表白,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又浇了一瓢冷水!瞬间引爆了我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