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直了脊背——尽管那身撕裂的西装和胸衣下的伤痕让她看起来无比狼狈,但此刻,她身上爆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源自骨髓的悍勇和母性的决绝。
她甚至没有去拉拢敞开的衣襟,任由颈侧那道耻辱的齿痕和胸前的抓痕暴露在刺眼的警灯和无数道目光之下。
她的声音不再是哀求,而是拔高到极限、带着破音的尖啸,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狠狠砸向那个警官和所有围观的警察:
“我看谁敢动他!!!”
这声怒斥石破天惊,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和绝对的护犊之情,竟让那中年警官都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母亲染着污渍的手指,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指向那个中年警官,又猛地指向还在抱着儿子哭嚎的苏红梅,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
“你们问他是谁?!你们问她儿子为什么挨打?!好啊!你们怎么不问问这几个畜生刚才在干什么?!问问他们是怎么砸人家的店!怎么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和一个初中生下死手的?!啊?!”
她猛地扭头,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射向蜷缩在墙角、依旧瑟瑟发抖紧紧抱着女儿的老板娘,声音带着一种悲愤的控诉:
“问问她!问问这个差点被他们毁了家的女人!问问这个差点被他们扯掉头发的孩子!问问地上那枚崩飞的纽扣!!”
她的目光最后死死钉回苏红梅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浓妆艳脸上,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带着刻骨的鄙夷和毫不掩饰的威胁:
“苏红梅!管好你的畜生儿子!今天这事,还没完!如果有人敢动我丈夫一根头发丝——”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那眼神里透出的寒光,竟让见惯场面的苏红梅都感到一阵心悸。
“——我让你亨泰地产,从明天开始,在这座城市寸步难行!我说到做到!”
“丈夫”二字,被她吼得掷地有声,在死寂的街头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宣告。
空气,彻底凝固了。
警灯无声地闪烁,红蓝光芒交替扫过每个人惊愕、错愕、难以置信的脸庞。
中年警官的眉头紧紧锁死,眼神在我和母亲之间惊疑不定地逡巡。
苏红梅抱着儿子的动作僵住了,浓妆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她死死盯着母亲那张虽然狼狈却带着上位者威压的脸,似乎在急速地辨认、权衡。
地上那个叫小凯的富二代,更是吓得连呻吟都忘了,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峰回路转、完全超出他理解范畴的冲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衣衫不整、伤痕累累,却像护崽母狮般爆发出骇人气势的女人身上。
她是副市长夫人。而此刻,她正以最狼狈也最决绝的姿态,挡在副市长身前,向权贵和公权发出最尖锐的挑战。
母亲那声“丈夫”的宣告,如同惊雷在死寂的街头炸响。
她衣衫不整,颈侧齿痕刺目,胸前抓痕犹带血丝,一身媾和后的狼狈气息尚未散尽,却挺直了脊背,像一面伤痕累累却依旧猎猎作响的战旗,挡在副市长身前。
那份源于骨髓的悍勇和母性决绝,混合着权力顶端不容侵犯的威压,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矛盾气场。
苏红梅——这位亨泰地产的董事长,方才还像护崽母狮般尖利嘶吼的美艳贵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浓妆艳抹的精致面具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出现了蛛丝般的裂纹。
她死死盯着母亲那张虽然狼狈却轮廓清晰、带着她曾在各种高端场合远远仰望过的熟悉感的脸庞,瞳孔剧烈收缩,如同见了鬼魅!
“是…是你?!江夫人………”
苏红梅失声惊呼,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和一丝瞬间被浇灭的气焰。
她认出来了!
眼前这个看似被蹂躏过的女人,正是本市新晋副市长何维民那位神秘而低调、极少公开露面的夫人!
那个代表着权力顶峰、连她丈夫都要费尽心机才能攀附上一丝关系的存在!
刚才那副要让行凶者血债血偿、不惜动用一切手段的疯狂气场,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只剩下满眼的惊惶和不知所措。
她抱着儿子的手臂都僵硬了。
而她怀里那个叫小凯的富二代,反应更是不堪。
他肿胀青紫的脸颊上,恐惧瞬间被放大了十倍!
他顾不上脸上的剧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死死抓住母亲苏红梅的胳膊,眼神惊恐万分地在我和母亲之间来回扫视,声音带着哭腔和剧烈的颤抖:
“妈!妈!!别…别说了!他是…他是苏副市长!苏维民!!”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极致的恐惧,仿佛我的名字是催命符咒。
就在这气氛诡异逆转、苏红梅母子被恐惧攫住心神之际——外围的警察队伍一阵轻微的骚动,一个穿着笔挺警服、肩章上缀着醒目银星、身材略显发福的中年男人排开众人,快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