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注着紧闭的窗牖,怯怯地蜷缩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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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方亮,公主府的侍女进屋察看时,沈玉蓁已经苏醒。
她穿着单薄的寝衣,坐在窗前怔怔出神。
清早的晨雾沁着凉意,从大敞的窗牖漫进屋内,环绕在她的身侧。
见此情景,侍女忙是上前关窗,而后又为她披上大氅,倒上热酽的温水,递至她手中,“姑娘,您风寒未愈,现在可见不得风。”
但她显然已在窗前待了好一阵,指尖相碰时,侍女只触到寒玉般的冰凉。
沈玉蓁抬头冲她笑笑,脸色苍白,似枝头荏弱的梨花,摇摇欲坠。
她轻声道:“无碍的。”
顿了顿,她试探着问:“不知我可否求见鄞王殿下?”
侍女颇有些为难:“鄞王殿下在昨日便离府了……”
“这样……”玉蓁睫羽微垂,稍作思索,又问,“那公主殿下呢?”
这里是公主府,公主自然是在的。
原本顾及她的病体,侍女是想给宁安传话的。
但玉蓁又怎敢劳烦公主殿下为她跑这一趟?
于是她稍作拾缀,便在侍女的带引下,去到宁安的寝殿外候着。
宁安这几年极为重视养颜驻颜,因此玉蓁到后,在偏殿等了好一阵,方才见她姗姗来迟。
或许是怕她多等,宁安穿的较为随意,只在雪白的寝衣外披了件大氅,墨发如绸,齐整地披散着,慵懒又随性,却还是难掩她骨子里的华贵雍容。
见宁安缓步走进,玉蓁也忙是起身,向她福身行礼,“叨扰殿下休憩,实乃玉蓁之过。”
宁安笑着拉过她的手,带她并坐于几榻,笑问:“听闻你一大早便想见阿渡,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玉蓁闻言微怔,神情流露些许茫然。
宁安看出她的困惑,忙是笑着解释道:“阿渡便是你想找的那位鄞王。”
玉蓁初入长安,对于京中形势并不了解,也无从知晓这些权贵的名讳。
听完宁安的话,她眼睫轻颤,不由自主地便想起滂沱大雨中,那人撑伞走近,颀秀挺拔的身姿。
光风霁月,高山仰止。
确实像是,普渡众生的神明。
玉蓁回过神,牵强地扯了扯唇角,“臣女罪孽深重,如今还是官府正在追捕的逃犯。”
“两位殿下不忘故旧,愿意因家慈出手相助,救臣女于水火,臣女感激不尽。”
“但窝藏朝廷要犯实乃重罪,臣女不愿见两位殿下为此声名狼藉。”
“所以还请殿下,将臣女送去官府罢。”
说着,她起身,对着宁安叩拜,行大礼。
宁安细眉微蹙,静静地瞧着她。
半晌,终是没忍住问道:“玉蓁,你扪心自问,那些罄竹难书的罪行,当真是你所为吗?”
宁安虽和她昨日才初逢,不清楚她的为人。
但她既然是映若的女儿,那她便不可能是外头所说的,杀害生父、穷凶极恶的嫌犯。
她信陈映若的家教,也信陈家的风骨。
——陈家的后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