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畔始终回响着方才那个官兵所说的话……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他们家姑娘最终还是要落入瑞王的掌心之中。
霎时间,她心里所有的希望尽数破灭,只余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
极度的恐慌,让她止不住地目眩神摇,恍惚间,竟险些没能站稳。
见状,她身旁的闻煜默不作声地扶了她一把。
他看着安嬷嬷心灰意冷的模样,不禁也微蹙了眉头。
于是他转头吩咐下属,“先带她去附近的禅院歇着。”
闻煜虽然年轻,瞧着也是斯文清秀,但却已是瑞王身边的副将,骁勇善战,卓乎不群。
随瑞王四方征战的这些年,也称得上是战功赫赫。
是以军中无人不服他。
得到他的吩咐,一旁的士兵忙是上前,要从闻煜这里扶过安嬷嬷。
错身而过之际,安嬷嬷似乎听见他在她耳边极轻地说了句:“会没事的。”
安嬷嬷不由得神情微怔,迷茫地看向他。
四目相对之时,她恍惚地想起,她们离开洛阳的那一晚,乘船渡过关口时,这个俊秀的青年站在岸边,也是这般嘴唇翕动,无声地对她们说道:“走罢。”
所以,她们才顺利逃出了洛阳,来到了长安。
如今再听见他类似的安慰,安嬷嬷忐忑不定的心像是突然有了个落地点,踏实了不少。
她用力地握了握闻煜的手,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约定,随后便同官兵一道离去。
看着她佝偻身躯慢慢走远的背影,闻煜逐渐紧握了双拳,隐忍着心中的万千情绪,手背青筋迭起。
——和阿蓁重逢的时候,他也没想到,他们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
闻煜闭了闭眼,随即也不再耽搁,紧跟瑞王他们的脚步,去往东边的禅院。
……
东苑,大雨滂沱,连珠的雨滴自屋檐坠。落,急促地砸在青石阶上,嘀嗒作响。
瑞王接到消息赶来这里时,沈玉蓁并不在,只有站在外庑、面面相觑的一众官兵。
扫视着廊下面露心虚的官兵们,瑞王登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旋即怒目质问道:“不是说人已经抓到了么?人呢?本王问你们人呢?!难道你们连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制服不了吗?本王还要你们有什么用!”
承接着瑞王的怒意,这些官兵只能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最后,是为首的金吾将军率先出来解释道:“回殿下,本来我们已经要将她捉拿归案了,可是……鄞王殿下过来接走了她。”
“鄞王?”瑞王狐疑反问道。
金吾将军神情凝重地点点头,道:“是的。鄞王殿下说是接到洛阳来的密信,道沈玉蓁此案有隐情,需带回京兆府彻查。”
鄞王这些年虽然避世隐居,不常问政事,也不贪图权势,但因着他的功绩和身份,陛下也给了他不少虚职挂着。
其中京兆府的长官京兆牧,便是之一。
要知道,京兆府乃是天子脚下,辖万年等二十三县,衙内任职的官员几乎都是天子亲信。
瑞王经营多年,也未曾在京兆府安插进过一个眼线。
况且京兆府接手的案件,鲜少能有旁人插手的余地,只要证据确凿,甚至不需三司会省,便可直接定案。
若萧渡当真将沈玉蓁带去了京兆府衙,那就有些麻烦了。
瑞王忙是抓住他话里的疑点,问道:“密信?什么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