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便只能是院内的僧侣疏于防范,才让那人有了可乘之机。
意识到这点,他不由得想起前些时日,住持想要逐出慈恩寺的那个小沙弥。
那个小沙弥法号净空,本是流落街头的乞儿。
住持当年出山之时和他偶遇,见他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于是便起了恻隐之心,将他带回了慈恩寺。
可净空在寺内修行数年,似乎还是没能改变以往的陋习。
每回出门化缘,他都会借着机会在外面斗鸡走狗。
前阵子,甚至还偷摸去了青。楼。
他这样的品性,实在不适合皈依佛门。
住持也是做了决定,欲让他还俗,归返尘世。
但因为近日的诵经布阵,寺内事务繁多,此事便也耽搁了下来。
而净空也由于他的心术不正,并未参与到布阵当中,被发配去了禅院的一处小门看守。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他疏忽职守,才露出破绽,放了那位施主进庙破阵。
清和心下唏嘘,却也只能认同住持所言——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他只是有些感叹。
也不知殿下命定的这场劫数,为殿下带来命途波动的这位施主,生得是何模样,如今身在何处。
他是庙中苦修之人,自然不会心生怨念,责怪毫不知情的沈玉蓁。
萧渡亦是少时便被誉为高山景行的人物,从始至终,都没有怪罪她,反倒还对她出手相救。
只有旁边的尉凌,抱着怀里的陌刀忿忿不平,“都怪今日的那个女子,如果不是她,殿下便不会受这样的罪。要是殿下的双目不能复明,她便是以死谢罪,也不足惜!”
话音落下,他小心翼翼地瞥向身旁的萧渡,小声叨念道:“……真不知道,殿下为何还要护着她。”
尉凌贯来是口无遮挡。
听了他的质疑,萧渡神情自若地回答道:“因为,是故人。”
说着,他缓慢侧首,朝向尉凌,“前阵子让你调查的事情,难道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尉凌是萧渡的近卫,因此除了护卫他的周全,还会接手一些要事。
提及此,尉凌自然而然地便想起上月中旬,他赴往洛阳调查瑞王,得知的一些隐秘消息——
瑞王近日极其迷恋一位洛阳女子。
而那名年轻的女郎似乎还和瑞王颇有渊源。
她不是旁人,正是瑞王昔日未婚妻的女儿。
——当年名动京华、可却红颜早逝的定北将军府嫡女,陛下亲自指定的瑞王妃,竟然没有病故,而是在二十多年前死遁,和情郎私奔,隐姓埋名地远离了长安。
只是命运兜兜转转,那位将军府的嫡女倒是逃离了瑞王的掌控。
可时隔多年以后,她的女儿又再次落入了瑞王的股掌之中。
之后的事情,尉凌因为要回京复命,便没有再多加打听。
他只知道,瑞王这次是势在必得,不会轻易地放过如今这位年轻女郎。
沉吟片刻,尉凌终是隐约猜到,他们殿下今日出手相助的那位女郎,究竟是何人。
尉凌整个人怔住,他不敢置信地看向一旁的萧渡,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殿下为何会对她那么与众不同。
——因为她的母亲曾对殿下有救命之恩。
因着这份恩情,也因着她母亲的家世,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应是帝后择定的未来太子妃。
尉凌没有想到,命运竟是这般捉摸不透,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