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着枕头休息没多久,远处便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小晗的惊叫声。
头重脚轻的文舒扶着门框出来时,楼梯口已经有一抹躬成虾米的身影了。
沈识善将文晗护在身后,一枚一枚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听到文舒出门的声音,她微侧过身,平直的颈线显露出来。
“真的不用做这么多,你是来当陪伴老师的,不是来当保姆的。”
玄关处的文舒神色憔悴,因为生病,那股疏离的气质淡去了不少,像是淋了雨却又立在墙头的猫。
“顺手的事。”沈识善将碎瓷包好丢进塑料袋中,温声劝说文晗下楼。
文晗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一直在哭,眼泪怎么也收不住。沈识善只得丢下手中的活,单膝跪着上一层台阶,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抱了抱她。
小晗在沈识善逐渐收紧的怀抱中平复了情绪,哭声渐止。沈识善又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悄悄话,文晗就乖乖下楼做事了。
她做这些时文舒一直在沉默,她上前几步,握着扶手矮下身和她一起去拾这些碎瓷片。
离得这样近,沈识善能看清她眼底的黑青与眨眼间眼睫的轻颤。
“我来就行。”文舒说。
沈识善指尖动作一顿:“文总,你是不是又当我在卖惨表演求您什么了?”
这话听起来语气有点冲,不太像先前沈识善展露出的性格。
文舒看向她,光泽暗淡了许多的眼睛依旧不乏审视的意味。
“那就是报恩的田螺姑娘?”
“您就当是吧。”
沈识善敛眸,错开与她对视的视线。方才那点锐气转瞬即逝,又成了那个内敛的大学生。
长久弯着腰有些累,文舒坐在楼梯上,看着她清理每一处的碎瓷,擦净溅出的梨汁。
她擦得很用力,屈起的指节与按着纸的指尖都泛了白,像是忍着什么情绪。
高烧让文舒思考问题的节奏慢了不少。
她细细回忆了一会,想起了那句话:
“不用这么表现,我留下你是为了教小晗,不是为了让你报恩。”
结合沈识善用的“表演”这个字眼,文舒明白了她压抑的情绪来源于何处了。在略感好笑的同时,有种判断成真一切了然于心的倨傲感。
文舒叫住了她。
“是因为说你在‘表现’吗?”
视线里,沈识善的指节蜷曲起来,久久没有抬头。
“你觉得我在说你‘表演’,觉得你虚伪。”文舒乘胜追击。
台阶下的沈识善头几乎要埋到心口了。
文舒轻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