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邝永杰愣神。
房间空荡荡的,可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扭曲颤抖的声线,又哭又笑:“你听到了?你听到了,为什么不救我?”
邝永杰捂着脸,仿佛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他,他就会没事。
“为什么不救我?”那声音不肯放过他。
邝永杰闭紧眼,两手捂着耳朵。耳膜仍是一鼓一鼓的,楼上的脚步声不停,耳边诡异的声音也不停。
他挣扎着起身,在行李箱四处摸索,找到另一根针管。拆开外包装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零星理智再次占领脑子。
无论是邝敏琦还是翁宝玲,她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看他失败。
看他失去一切。
而他不能输。
他藏好针管和药瓶,两手抓住床沿,咬咬牙,狠下心,低头往床头的木板上撞。猛烈撞击带来的剧痛抹去戒-断反应的难受,他晕眩恶心,还没等吐出来,两眼一黑地昏倒在地。
*
次日,梁兆文照例要来给邝永杰检查身体。叩门不得回应,他推门而入,瞧见他跌倒在地,前额鼓起一个淤青大包。
梁兆文登时惊出一身冷汗,迅速关上房门,再手忙脚乱地扶起他。他瞥见行李箱边遗落的医疗针筒的外包装,顿时明白了,邝永杰这是忍不住又吸了。
“永杰。”梁兆文推醒他。
邝永杰清醒过来,前额隐隐作痛,脑子晕乎乎的,昨天的事忘了大半,他眯着眼,疑惑地看着梁兆文:“怎么了?”
梁兆文说:“我一进来就看你倒在地上。”
七零八碎的记忆在脑海中慢慢拼凑完全,邝永杰扶着床边柜起身,走去屋内吧台的小冰箱拿出个冰包,用毛巾裹了,放在前额的淤青处消肿止疼。
他说:“没什么。我做噩梦,摔下床,磕到头。”
摔下床,是面朝下,磕的应该是地板。此话一出几乎是坐实梁兆文心中猜想,瘾君子磕嗨以后会极度兴奋,会忘却身体的疼痛。不少人会在这时候以自残为乐。
邝永杰还年轻,新陈代谢快,只要坚持两周不碰那东西,应付个尿检不成问题。知道这东西难戒,梁兆文在邝振邦那为他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可这事,他着急没用,尤倩雯着急也没用,只有邝永杰本人下决心才有用。
梁兆文劝:“永杰,这次你爸爸很重视这件事,你一定要忍住。”
邝永杰不解:“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梁兆文直白道:“你昨天是不是吸了?”
邝永杰立刻否认:“我没有!”
梁兆文叹息:“你妈妈来求我了。我会帮你的。”
邝永杰更激动了:“我没有!!”
‘求’这个字比梁兆文的不信任更伤人。有那么一瞬间,邝永杰觉得这人不是来帮忙的,是来看他笑话的。
他暴怒:“我没有!不信你来查!”
梁兆文有些无语,眼前人暴走的样子和那些关在强戒所的人一模一样,他甚至能猜到邝永杰打的是什么药。
他张嘴,没等说话。
邝永杰粗暴打断:“你给我闭嘴!”
“梁兆文,你就是我们家的一条狗,你没资格来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