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程蕴青放了洗澡水,等柳静蘅洗完澡,知道他装瘫痪,正好借坡下驴。
程蕴青敲敲浴室门:
“不方便的话,我帮你穿衣服。”
柳静蘅坐在浴缸里打着摆子,水已冰凉。
但程蕴青不走,他不敢贸然从浴缸里站起来。
索性道:“行。”
程蕴青唇角一弯,推开门,眼球向上抬,不去看柳静蘅,展开浴巾,摸索着将人裹起来。
所有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且克制,双手摇摇晃晃打着颤。
浴液的味道被皮肤暖过后变成了另一种香,一股股冲撞着程蕴青的意识。
原本从容的节奏,也变得律不成调。
擦干净,给人换好睡衣,全程目光绅士又礼貌,绝不乱看。
睡衣很大,套在柳静蘅身上松松垮垮,半截肩头若隐若现。
他慢悠悠从床头拿过自己的帆布包,颤巍巍打开,拿出一只塑料袋包裹。
一层层展开,里面是一层格子布包。
一层层展开,里面还有一层报纸。
程蕴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安静坐在一边等。
看着他慢悠悠的动作似程序化的机器人一般,不禁扬起唇角。
眼中之人,被清水冲刷过的小脸,红通通的,鼻尖那点绛色小痣更加艳丽。
微垂的睫毛上还挂着细碎水珠,明珰乱坠。
程蕴青舒心地松了口气。真可爱,妈的。
柳静蘅展开最后一层卫生纸,里面是一沓颜色各异、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币。
“上次借你的钱,还你。”他把所有纸币展开,一张张数。
加上俩钢镚,数完了。
“四百九十八块二……”柳静蘅越说声音越小。
程蕴青不动声色盯着他窘迫的小脸,嘴巴弯成漂亮的弧形。
“我记得当时借给你五百,利息没算你就罢了,怎么还缺斤少两。”他玩笑道。
柳静蘅紧紧攥着一沓纸币,手指尖泛着一抹苍白。
作为实习管家,他经常为秦家购买食材,李叔属三星堆出品,认为只有真金白银拿在手上才有真实感,每次都给柳静蘅百元大钞,有时摊贩找不开,柳静蘅就先垫上,等下个月统一报销。
垫着垫着,把自己垫成了老赖。
“我……我……”反正原主是恶毒炮灰,要不直接把这一块八赖了,柳静蘅邪恶地想。
他紧紧呡着唇,似乎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于此。
良久,嘴唇抖了抖。
不行,院长爸爸说过,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对不起。”先道歉,“明晚之前,我……”
“不用了。”程蕴青打断他,“麻烦,做点别的抵了。”
“做、做什么。”
“给我亲一下。”
柳静蘅看了他半晌,双眼骤然警惕,整个人往墙角缩去:
“不、不行。”
“原来你不是只会说行和对。”程蕴青笑道,齿如编贝,“开玩笑的,一块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