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珩眼皮子跳了跳,先是高兴,后又为自己拿这么一笔钱而感到悲哀。
偌大个王家,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想着悲从中来,王珩苦笑着道谢:“多谢五公子体谅,我一定尽早把东西送到府上。”
“天色不早了,我这就送五公子回去。”
和王珩约定好了之后,季松快马加鞭地回了家。到家时夜色已经深了,不曾想院门开启后,忽然有人握着烛台跑了出来:“子劲!”
沈禾欢声叫他,面上笑容璀璨,比之烛火更盛三分;再抬眼一望,屋中烛火摇曳,十分明亮。
季松也笑了。他顺手接过烛台,另一手捞过来沈禾的手握着,一步步地往前走:“今天怎么睡这么晚?”
沈禾体弱,每天都要睡五六个时辰才能睡够,晚上歇息很早,早得一开始季松以为她在故意躲着自己。
“在等你,”季松腿长步子大,沈禾跟他步子有些吃力,说话时有些喘,季松便放慢了步子等她:“等我做什么?难不成,我回来了,家具便都打好了?”
“……”沈禾被他说得有些羞涩,停了停才低声道:“你——你做事好快啊。”
前天季松才说要送她礼物,那时候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可到了今天,他不仅猜出来了她的喜好,还立刻就去置办了。
不对,说猜出来有些不合适,季松分明是从穗儿那里弄清楚了她的喜好,这才让人弄了出来。
“一套家具而已,也值得你高兴成这样?”季松也乐了。昨天他找到沈穗,问沈禾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没想到沈穗居然说沈禾喜欢唐时家具,还说沈禾念叨了好多年,但早年沈家没那么阔绰,等这两年沈家阔绰了,沈禾年纪又大了,觉得弄那些家具有点无理取闹,就生生搁置到了现在。
“……也不是为了家具,”沈禾小声地反驳他:“子劲送我的礼物,我都喜欢。”
季松心说才怪;可她声音越来越低,季松便愈发想逗她:“不过苗苗,这套家具可不是白白给你的——”
“除开家具,我还让人弄了一批地毯过来。”
“高堂满地红氍毹,试舞一曲天下无。我的苗苗跳舞一定好看,回头跳给我看。”
“啊?”沈禾立刻愣了,她拽着季松的手扭过头来,脸上的茫然几乎要将她吞没:“子劲,可我不会跳舞啊?”
“不会就去学,”季松比她还茫然呢,“学一支舞而已,能耗费多少力气?”
自打上次与沈禾交心之后,季松便愈发喜欢她了;而听到沈禾喜欢唐时家具后,季松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个画面——
他娇娇妖妖的夫人盛装出席,为他斟酒、为他跳舞,等到舞毕的那一刻,她素手捧觞,腰肢绵软地倒在他怀中……
季松当时就抽了一口冷气,次日就找了师傅来测量房屋的尺寸、置办家具。
这会儿季松兴致正浓,当然要让夫人学着跳舞了。
不想沈禾皱起了眉头。她面色有些红,轻轻地晃着季松的手:“子劲,我能不能不学啊?”
沈禾她这辈子就没怎么动弹过。之前为着调养身体,她学了一阵子的五禽戏,可学了十几天,照样连一套拳都打不下来,自己反倒摔了好多跤,弄得膝盖、手肘上全是大片大片的淤青,她爹娘看得心疼了,立刻叫停了这项任务。
如今要学跳舞……想也知道会摔好多跤,一定会很痛苦,她不想学。
季松久久不语。
除开脑中那点见不得人的东西,季松想让她学舞,倒还有另外的缘由。
譬如她这副身体太弱,需要动一动、好生将养。
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季松怎么会拒绝?
沈禾有些忐忑,抬眼去看季松,却见他拉着自己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口:“苗苗不乐意跳给我看?”
沈禾心道她当然不乐意啊,她又不喜欢他,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去学跳舞给他看啊?
可见季松眼神坚定,她也不好拒绝;正想着答应算了,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眼睛一时间明亮起来:“嗯……也不算。”
“就是吧,”沈禾歪头笑望着季松:“古人云,明珠十斛买娉婷。”
“子劲要看我跳舞也简单,只要……”
说着沈禾又笑了:“子劲,你懂我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