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同床共枕快一个月了,你就没发现我日日早起出去练功?”
“你说这软玉温香的,我还能出去——好好好我不说了,”见沈禾横眉冷目地要离开,季松也不再逗她,只笑着解释:“打小养成的习惯,每天早上都去练功,少说也要半个时辰,回回出一身的汗,大冬天都能把衣裳湿透。”
“绸缎穿着确实舒服,可它不吸水,反倒没有棉布适合我。”
季松这么一说,沈禾总算想起来了——季松出去时轻手轻脚,但临走前会拉着她手亲上一口,上差前再回来换衣裳,出去时一身清爽。
她原先以为他是在御前效力,故而比较在意形象,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桩缘由。
想明白了,沈禾也笑了:“好,正巧有些松江棉布,颜色还是你喜欢的绿色,过几天给你。”
“对啊,那些绸缎还是适合你,”季松此刻心花怒放,信马由缰地说到哪儿算哪儿:“再者说了,我整天练功,免不了摸爬滚打、跌打扭伤,丝绸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倒是棉布结实些。”
沈禾忍俊不禁,又见季松蠢蠢欲动地夹了菜给她,当即夹住他的筷子头,一昂下颌,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单看结实,那你怎么不用麻布呢?”
小动作被发现,季松也不恼,反倒因为她的眼神愈发兴致高昂;他半道撤回筷子,把菜送到自己碗中:“你还知道这个呢?我家苗苗怎么什么都知道?”
沈禾一时无言以对。
季松在外人面前没少夸她,但沈禾全不在意——外人面前总要给自己伴侣留够脸面。对方要是一无是处,那你们做了夫妻,你岂不是……
但此时季松满脸认真,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看得沈禾一阵不快:“这也需要知道?”
季松没说话,可神情分明默认了——
她这般横针不拿竖线不捻、缝个荷包都要用好长时间的人,知道这个确实出乎季松意料。
沈禾顿时哭笑不得:“你猜我家是靠什么起家的?”
“开药铺嘛,上回还去辽东置办人参,”季松顺口道,忽地见沈禾眉头紧锁,一时间有些奇怪:“怎么了?”
“子劲,”沈禾挑高了眉,满脸都是恶作剧的意味:“我是哪里人,你知道吗?”
话一入耳,季松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可季松脸皮厚啊,他只当没发现沈禾的异样,只温言笑语道:“苏州啊,若非苏州这样钟灵毓秀的地方,怎么能养出来我夫人这样玲珑心窍的人呢。”
“说得对,”沈禾笑了,右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脸:“具体些。”
“苏州那么大的地方,太宽泛了。”
“子劲说我具体生在什么地方,说不定你也去过呢,对不对?”
季松:“……”
坏了,他只知道沈长好是苏州人,所以猜测沈长生沈禾父女也生在苏州,后来移居京城;具体是苏州内的哪个州县……季松还真不知道。
眼见姑娘满脸的不怀好意,季松好笑之余多了点意气——
想看他的笑话,哪里有那么容易?
“苗苗说的是,”季松正经起来,双眼紧紧盯着她的面容:“苗苗生在一处人烟繁茂的富庶之地。”
“非要说的话,那里水网稠密,以船代车。”
“那里丝绸业很是兴盛,地方也很是富庶;妇人性情有些霸道,男子反倒好脾气。”
“新奇的衣裳首饰妆容发型很多,有许多商铺,它们聚集在几条街道上。”
“不过,那处不怎么产粮食,靠水网将别处的粮食运到当地。”
“苗苗,我说的对不对?”
虽说是询问,但见沈禾吃惊的模样,季松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或者说,正是在她惊诧目光的肯定下,季松才一条条往下猜。
沈禾垂下手臂。她满面疑惑:“你既然知道这些,怎么说我家是开药铺起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