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力量有限,那便借刀杀人。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琢磨了一整个下午,她依然没想出解决的办法。
她索性披衣起身,出去透口气。
此刻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霞光隐没在山脊之后,将士们都已回到营中休憩。
见京墨亦步亦趋地跟上,苏渔连忙摆手,“我就在这营中走走,你不必跟来。”
京墨踌躇道,“夜里不安全,小的还是随您一道吧。”
苏渔轻笑,“怕什么?这里难道还藏了吃人的老虎?”说罢她朝他招了招手,转身踏入了夜色。
更深漏残,几盏风灯在夜风中晃荡,昏黄里光影,隐约几个执戟的兵丁,泥塑一般立着。远处响起几声马儿的嘶鸣,旋即又归于沉寂。
这几日沉浸在重生的巨大转折,竟连这军营夜景都无瑕细看。夜风拂过,带着几分凉意,连日的疲乏顿时为之一清,她索性停下脚步,将整个身子都沐浴在这溶溶夜色中。
仰头望去,一弯残月斜挂天边,却不知这弯明月,可还是前世照过她的那一轮?
她继续朝前走去,信步而停。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见一处营帐内灯火未熄,里面的谈笑声穿透夜色,一字不落地钻入了耳中——
“呸!甭管他赢了谁,老子可忘不了!”一个沙哑的嗓子啐了一口,语气很是嫌恶。
“仗着家里那点威风,当年是怎么戏弄兄弟们的?寒冬腊月把咱们靴子丢到冰窟窿里,害老子冻掉了半个脚趾!什么玩意儿!”他声音愤愤,引得一片嗡嗡附和。
“老陈说得在理。”
另一个声音响起,“谁知道他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看呐,骨子里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苏渔眉梢一挑,他们讨论的莫不是自己?
帐内沉默了片刻,帐外火盆中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一个年轻的嗓音插了进来,“可、可他这次把石都尉从那个杂碎手里抢回来了,要不然石都尉铁定交代了。”
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
“那倒是…”有人闷闷地应了一句。
“老王,你当时在门口守着,你说说?”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说来也怪,起初那姓祝的本是和将军赌的,谁知那小子非要横插一脚,姓祝的还特意警告他,输了可是要剁手的,那傻小子跟听不懂人话一般,铁了心要赌,谁曾想最后还真让他赢了!”
此话一落,帐内顿时炸开了锅。
"他怕不是使诈了吧?"
旁边立即响起反驳的声音,"放屁!在溧阳王眼皮子底下出千?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啧啧,敢接断手的赌局,他胆儿够肥啊。"
"他莫不是想替将军解围?"
"平日看见丁点血都腿软,他能有这份胆识?八成是吓傻了才硬着头皮上的。"
"话不能这么说。。。"一个声音犹豫道,"我瞧他近日确实有些不同。。。"
"狗屁不同!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帐外的身影静静伫立着,月光清冷,只照亮了她半边沉静的脸,下一瞬,她掀起帐帘,带着浸骨的夜风,突然走进了帐中——
帐内的议论声顿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