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严胜自己叫缘一就算了,“你怎么叫缘一不叫哥哥啊?不可以这样,缘一要和你打一辈子交道的。”
元理每次说“缘一”、“继国缘一”的时候态度太过自然,都让他没意识到称呼问题。
“你不是很喜欢优秀的哥哥吗?”严胜还记得元理的避而不答,他知道那是个蠢问题,但那时候就是想问,现在想想很幼稚好笑。
元理懵了,他是喜欢优秀的哥哥,兄长不就是唯一的选择?而且喊缘一哥哥会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事情!
因为我就是……
“对啊!”元理忽然激动地捉住严胜的手,“兄长,我是我哥!”
严胜:“?”
“元理不是我,我是我哥啊!兄长!”
“……早点睡吧。”
严胜一巴掌把元理仰起的脑袋摁回枕头,手盖在弟弟脸上禁止他再说话,“先让我睡觉,你再整理整理思路,明天分条列点向我说明不想回继国家的理由,看能不能说服我……”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迅速睡了过去,徒留被手掌压着脸的元理无奈。
……
继国本家宅邸的书房中——
昏黄灯光下,继国缘一脸上的淡然被某种更加难以接近的神色代替了,他双手撑在书房木桌上,红眸微动,目光落到三藤身上。
这道视线让这位老管家脊背直冒冷汗,缘一少爷明明是在他眼前长大,十多年间仅仅见过数面,如今仰着头看这位新任家主的脸庞似乎有点陌生,比起以前,现在超脱人类的感觉更重了。
缘一对他说道:“失忆近半年的兄长在今天能够喊出三藤先生的名字,说明或许很快就能想起与我们相处的回忆,请您之后有空多多陪伴兄长吧,我们都知道有些记忆会让兄长伤心。”
“是,先生。”
当初事态紧急,三藤在缘一回国前出面联系股东,并在近几月暂任缘一的秘书助理,现在家主的意思是可以慢慢从继国集团的事里脱身了,回归家里的身份。
“缘一还有些事想多麻烦您。”
三藤立刻接上:“先生请说。”
“大门、庭院、客厅,以及部分房间加装的监控系统已经调试好了吗?”
“是,您交代后就去办了。”
“谢谢。”缘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不太舒服,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异样,“通过公司的人联系产屋敷的旁系先生,代通知兄长离职一事。”
旁系先生是说无惨?先生还是不记得鬼舞辻无惨的名字啊?在长达数月的调查下,三藤很清楚严胜少爷在职的律所属于无惨。
“明白了。”
紧接着就见继国缘一浅浅蹙眉,摁着太阳穴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发白,却继续从容地嘱咐:“以及,禁止元理踏出家门一步,让人悄悄看住他的一举一动。”
三藤闻言诧异抬头。
三藤在继国本家工作二十几年了,看着缘一和严胜从婴孩长成少年,看着严胜离开,又见证夫人不久后生下第三个孩子:元理。
他在继国家期间有三天难以忘记的日子。
第一个天生聋哑的缘一少爷对严胜少爷说话,在他的面前,他第一次看见“神迹”,这孩子为了想和哥哥玩乐,为严胜少爷做完了所有家教布置的课业,并把它们摊在哥哥眼前,提问:“哥哥可以和缘一去玩了吗?”
第二个是之后严胜少爷在一天的深夜里出走离家,前家主毫不在意,就此让大家忘记这位原本已被放弃的大儿子,将所有关注都投注给新继承人缘一即可;
第三个是继国元理死亡当日,高处坠落,断骨殒命。
——可他活过来了。
继国元理自小是个口不能言的孩子,身为母亲的继国夫人已经无力再承受另一个这样的孩子,更何况这孩子来得实属意外。
七岁前还能指望是与缘一一样的神奇天才,结果他过了七岁依旧如此,人类本就会更爱情感投注更多的孩子,夫人在两个孩子之间再次选择了缘一,又不舍托付到分家旁系去养,便留那孩子独自生活在继国本家直到十二岁被害。
被害的当日,三藤远远看见了他恢复生机,戳出皮肉的断骨愈合、扭动颈椎关节站起身,似乎毫不在意疼痛,然后走向隐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