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青年时,他站在自己面前,向祂伸出手,于是阳光终于照进海底,照入阴暗的怪物身上。
那怪物心里想,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漂亮的颜色。
那已经是数不清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而距离祂亲手种下带有青年基因的种子,也已经七年过去了。
七年了,生命之树从未结果。
祂从最初的期待,到失望,绝望,但最后,祂接受了鹿丘白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
并继续等待。
祂是污染体,污染体不会死。
污染体可以一直等,一直等。
直到此刻,酒再次击碎污染体的假面,露出其下人类的内里。
祂眼眶湿润。
小鹿…
我好想你。
祂的额头紧贴着生命之树,眼泪一滴滴落在泥土里。
就在这时,戚言州听到哪里传来“噗通”一声。
祂猛地睁开眼,紧张地向着声音来处靠近。
守着生命之树七年,这里一直静悄悄的,除了树叶瑟瑟,便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这一声太响,似裂帛,似雷鸣,将戚言州从恍惚中惊醒。
在生命之树的最高处,不知何时,结出了一颗金色的果子,沉甸甸的,果皮却也裂开,不见了果肉。
生命之树,结果了。
不仅结果,而且,果实成熟,已经落地。
这怎么可能呢?
这真的…可能吗?
祂不可置信,向果实落下的方位赶去。
那是阳光最热烈的地方,镀在地上,到处都莹莹发亮。
在光的中心,祂看到一个浑身赤。裸的青年,初生的羊羔般蜷缩着,呼吸均匀平稳,睡得正香。
戚言州小心地靠近,靠近,却还是不小心,把他惊醒了。
青年从睡梦中睁开眼,一双漆黑如杏子般的眼眸轻轻眨动着,看到半人半章鱼的戚言州,他的瞳孔一颤,半天说不出话来。
戚言州紧张地停下了,触手叠在一起,不敢靠近。
会吓到他吗?
他忘记祂了吗?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慌张得不知所措时,青年已经踩着金色树叶向他靠近。
他伸出手,微笑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戚言州紧张地抬起一根触手,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用触手,轻轻触碰青年的掌心。
这一刻,树影摇曳,碎金满地。
戚言州听到青年笑着问:
“你看起来很喜欢我,要不要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