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秦九月擦去额上的血,视线又变得清晰起来,他看向来人,“韩大人,我的武器,带了吗?”
韩雷点头,从马背上取下长枪,“还有秦大人的盔甲……”
“不穿了。”秦九月摆手,接过长枪钉在地上,“太麻烦,我有这玩意儿就够了。得让这帮狗东西知道,敢对着老子放箭,是要付出代价的。”
火烧西番营只是第一步,火舌无眼,西番人不得不撤出营地,被迫进入西面的林子,严绰就在林子里蹲着。但这里也不是主战场,西番人在林子里遇阻,只能退到后方的夹道,夹道才是大洺主力埋伏的地方。
褚元祯就守在夹道里。
夹道南北两面都是山,这是个天然的捕兽笼,易进难出。
成竹占了一处高地,俯瞰夹道两头,他深知此战意味着什么,内心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酉时末刻,日头完全落下,天色逐渐变暗。成竹用手掌遮着风,在风里听到了马蹄声,如鼓点一般砸在地上。
“来了!”他登时跳起,用尽力气喊:“西番骑兵——来了!”
下面的人听到喊声纷纷列队,褚元祯快步来到阵前,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投石车准备——”
自从大洺组建了神机营,这种重型的投石车便很少用了,人们嫌它费力又占地方,这几架投石车还是褚元祯从边军的器械库里拉出来的。
边军不比神机营,神机营享有最好的军械配置,而朝廷不会给边军配备火器,于是褚元祯将这些投石车改良了,他用草席包裹石块,再在上面涂满膏脂,点火之后投射出去,既保留了石块的破坏力,又有了火器的效力。
何况,夹道两侧都是山,这里遍地是落石,他们的弹药是取之不尽的!
投石车“咔哒咔哒”地转动起来,重达百斤的石块瞬间弹飞出去,裹着燃烧的草席砸向西番骑兵。
“重新装填!再放!”褚元祯大步流星地穿过一架架投石车,拍打着士兵的后背,“没我命令,都不准停!”
一块块燃烧的石块如天外飞石般急射出去,成竹隐在一处石壁后面,瞥见夹道四周起了火星,骑兵们迅速撤退,取而代之的是架起铁盾的步兵,西番人虽不善长火攻,但有自己的防御之术。
“狡猾的家伙。”成竹朝着后方士兵说,“速去传信,就说,可以攻了。”
西番的骑兵最厉害,但他们不仅有骑兵。自从穆廖做了何索钦的“帐中客”,何索钦便把大洺的战力吃了个透,他因此扩充了一批携带铁盾的步兵。铁盾刚硬,遇火不焚,专克大洺的火器。
投石车重新装填需要时间,传信的士兵已经将话带到。褚元祯听后抬起手臂,“投手原地待命!剩下人都上马,跟我走!”
真正的战斗打响了。
夹道里响起号角声,一队人马迅速绕到后方,断了西番回撤的路。褚元祯轻装上阵,他甚至没带头盔,在号角声里猛夹马肚,如流星一般直冲而出,西番骑兵拥有极快的移动速度,他今夜就要与这些骑兵比速度。
下一瞬,雷鸣般的马蹄声响彻夜空,边军跟着褚元祯冲进夹道,马蹄踏翻了最前面的步兵队列,掀了他们的铁盾,如疾风般席卷了整个战场。
“步兵后撤!”穆廖当即下令,“骑兵补上!”
接到命令的步兵迅速分开,收起铁盾给后方的骑兵腾出空隙,骑兵们挥着弯刀快速补位,仅在片刻间就完成了替换。
带领骑兵前进的人是何索钦。何索钦恨死了褚元祯,他恨褚元祯烧了西番的营地,恨褚元祯让他损失了近千人,更狠褚元祯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随着一声令下,骑兵挥起弯刀。这种弯刀透着一股子邪性,刀刃被锻造成狭长的弧形,上挂一排铁质圆环,挥刀时可咬住敌人的玄甲——但褚元祯今日没有穿甲,他看透了对手的小把戏,故意让弯刀贴着衣襟削过,双手握住剑柄撞开刀锋,直接将对面的人掀翻下马。
同一时刻,边军火速前进,他们俩人一队,手里拿着精铁锻造的细链,这铁链不是用来捆人,而是用来除掉弯刀的。铁链撞在刀刃上,原本用来咬住玄甲的圆环勾在了铁链上,边军借着战马前冲的力道,轻易就将骑兵们拽下马背。
何索钦怒了,他打马向前,直接将手里的弯刀抛出。血花喷溅,他已经冲到了最前方,掠过时夺了对手的刀。他架着刀,直至前方,“褚元祯!敢不敢出来单挑!”
这一声震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褚元祯在前冲时伏身砍向对面的马蹄,随着对手的落马立即把人捅了个对穿。他用衣袖抹掉了剑上的血珠,在马背上直起身子,“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