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药了,太医院配的新药确实不苦,但涩,我舌苔涩得难受,吃什么都没味儿。”蔺宁刚醒,声音还哑着呢,这么一说就透出一股子可怜劲儿。
褚元祯叹了口气,披着衣服坐起来,“小厨房做了甜汤,我去端来。”
“甜汤?”蔺宁扒开被子,也跟着坐起来,“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
“方才裘千虎去卫所寻我,说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我便回来,让小厨房……”褚元祯说到一半突然打住,回头瞪着蔺宁,“合着你们主仆才是一条心?”
蔺宁嘿嘿笑了两声,“略施小计而已。”
褚元祯是生气,但那气在迈进院子的时候就消了,他着急赶回来,心里还盘算着再去齐州请个厨子,哪里能猜到这是蔺宁逗他的把戏。
简直是坏透了。
“你还笑?”褚元祯翻身上床,把人固定在身下,“我端给你的药,你不喝,裘千虎端给你,你喝得一滴不剩,原来是人不对啊。”
“我错了。”蔺宁讨饶,但是没用,褚元祯用小腿卡着他,让他动也动不了。
俩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了,蔺宁抬手抵住了褚元祯的胸口,颇具手法地揉了两下。
“还会这一套呢。”褚元祯借机抓了他的手,毫不留情地问:“打哪学的?”
蔺宁彻底老实了,他被人压在身下,明明是被拿捏住了,却又笑得有恃无恐。褚元祯看着他笑,心里又恨又痒的,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蔺宁只有在床上时才会露出这幅坏透了的模样,像个吃干抹净后拍拍屁股就走的混球,褚元祯终于知道他这身破毛病是谁惯的了。
“白日里……”蔺宁试探着开口,“那个送信的人有问题?”
“我还生着气呢。”褚元祯故意没接茬。
蔺宁乐了,仰起头亲了下褚元祯的唇,“别气了,床头打架床尾和,咱俩正搁床尾呢。”
“巧言令色,这次先饶了你。”褚元祯直起身子,终于舍得把人放开了,“那人确实有问题,他是羽林卫最近招上来的,平日里操练极为刻苦,这才入了司寇青的眼,遣他过来送信。我查了他的履历,是个干净的,想来这履历被做过手脚,此人是被塞进羽林卫的。”
“他是羽林卫的人?”蔺宁恍然大悟,“所以你去卫所是为了调查此事!这么晚才回来,不是同我置气?”
“公是公,私是私,我与你置气,只在床上出气就够了。”褚元祯嘴上得了便宜,话锋一转,“司寇青是武将出身,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早前一直被钱家人压着,哪里懂得如何选人用人。今次看走了眼,实则是件好事,若能吃一堑、长一智,今后羽林卫便是铜墙铁壁,任谁也别想渗透进来。”
“竟然敢往羽林卫里塞人……”蔺宁沉默片刻,问道:“会是谁呢?”
褚元祯没有答,他心里有猜测,但不想说出来让蔺宁跟着担心,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伸手把人捞进怀里,“此事何须你费心?快睡。”
蔺宁想躲,“放——”
褚元祯箍得紧,“方才是谁说的?我不搂,睡不着。”
蔺宁作茧自缚,只能老实躺着。
褚元祯心满意足地把人搂了,他的动作很轻,就像搂着一件珍宝。这珍宝是他的,谁都不能抢,谁也抢不走。
*
湖州城内。
杨儇醒来时天色已晚,他结结实实烧了两日,这会儿思绪回笼,终于记起自己为何会躺在这里。
记忆中一个身影在床前忙来忙去,喂水喂药,近身照顾。杨儇叹了口气,心道:都是萍水相逢,得此悉心照料,是该好好谢谢人家。
这般想着,他便坐了起来,不想这个动作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疼的他一下子白了脸。
还不等躺回去,屋门又“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一道不怎么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呦!醒了?”
杨儇应声望去,声音的主人手拿纱布和伤药大步走来,与记忆中那个照顾自己的身影逐渐重叠在一起。
成竹将东西放在床边的小几上,伸手一探,用手背贴上了杨儇的额头。
“你……!”杨儇惊得连连后躲,一下退到床尾。
“躲什么?”成竹收回了手,自顾自地说道:“摸着也不烫了啊,脸色怎么这么差?来吧,给你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