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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钱汝秉客套费了番功夫,出天牢时已过了卯时。成竹驾车,蔺宁上马车时没让人帮,自己摸索着钻进了车厢,褚元祯跟在后面,一声不吭地挨着人坐下。
直至马儿跑起来,褚元祯还是不说话,蔺宁碰了他的胳膊,问道:“想什么呢?”
“你方才为何拍开我的手?”褚元祯憋着一肚子气,“你双眼有疾,我扶你上车,有何不妥?”
“你那是‘扶’?”蔺宁心情好,这会儿也有兴致哄人,“你整个人都贴上来,就差将我抱起来了,管那叫‘扶’?”
“我是……怕你跌倒。”褚元祯被戳破了心思,依旧嘴硬,“你在牢里时还说着喜欢,才将你救出来,便不认账了吗?”
好一个捧着金碗要饭吃——叫苦呢。
蔺宁有些哭笑不得,“一码归一码嘛,外头人多眼杂,若叫有心之人撞见了,难免会落下话柄,届时你要如何圆场?难道真的要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你五殿下好龙阳之好?说来说去,总是要为了你我的名声着想。”
“你……莫非不想……”褚元祯沉了脸,“你把我当暗妾?”
“什么玩意?”蔺宁一头雾水。
“暗妾,都是被秘密圈养起来的,穷其一生也求不来一个名分,便是连外室都要强压一头,只有无能之人才会养暗妾。”褚元祯捏紧了拳头,“你这般藏着掖着,难道不是把我当暗妾吗?”
“哪儿的话!”蔺宁悟了,原来所谓“暗妾”就是“情妇”,可他怎么会把褚元祯当做情妇呢?“若你是女子,我定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将你娶回来。我藏着掖着,是怕有心之人拿此事做文章,你在朝中的根基不稳,若被这等闲事影响了,成为众人的笑柄,日后要如何立足?届时莫说是我了,对宁妃娘娘和宁老爷子,你又要如何交代?”
“不是闲事,也没人敢拿这件事做文章。”褚元祯心头的气霎时消了大半,“母亲和外祖父那里你不必担心,到底是人心肉长,他们总会理解的——我要的是你的态度,所谓流言,不过是起于谋者,兴于愚者,谋者和愚者我都有法子应对,但你若退却了……”
车外“吁”地一声,马车停在了府邸正门口,成竹跳下车,挥手示意下人不要打扰。
蔺宁偏过头去,“到了呢。”
“别想逃。”褚元祯伸手勾住了他的腰带,“咱俩的事儿还没完呢,我可不是吃干抹净的泼皮,既然亲了你,总要负责的。”
蔺宁回想起牢里的一幕,脸颊阵阵发烫,“所、所以呢?”
他没听到答复,只觉得腰间一紧,竟是被人抱住了。褚元祯一手圈着他,另一只手掀开车帘。
车外一众家丁,各个都把双眼瞪得溜儿圆,裘千虎的一声“哎呀”还未喊出口,就被成竹捂着嘴巴拖进了屋里。
褚元祯事先立了规矩,因此,下人们虽有满腹疑问,却无一人敢多言。主屋里早已备下热水,他试了水温,才转头看向蔺宁,“洗吧。”
“你不出去吗?”蔺宁有些诧异,“你要看着我洗?”
“我出去?谁帮你?”褚元祯挽起袖管,“颜伯叮嘱过,你的伤口不能泡水,你且将衣裤脱了,我替你擦一擦身上。”
“你?”蔺宁咬着嘴唇,“要不……叫裘千虎进来伺候吧。”
褚元祯动作一滞,扔了手里的帕子,“我这人最是小肚鸡肠,尚没有叫其他男人看你身体的想法——你若怕羞,我帮你脱。”
蔺宁:“……”
这当真不是怕羞,俩人连同床合睡这种事情都做过了,还在同一个温泉池子里泡过澡,蔺宁只是觉得,像褚元祯这种蜜罐子里长起来的皇子,哪里会伺候别人呢?
可如今这人偏要“伺候”自己,蔺宁将腰带一拉,心道:权当是上澡堂子搓澡了。
褚元祯看着他脱衣,目光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蔺宁脱下亵衣,褚元祯抓住他的手腕,“好了,裈裤……先不用脱。”
这会儿轮到蔺宁打趣了,“怎么?原来怕羞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