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你不知?陛下也没有与你说过?”李鸿潜眉头紧锁,“妹妹啊,你不是‘垂帘听政’吗?你都听到哪儿去了?”
“好笑!那龙椅上坐得只是哀家的儿子吗?哥哥说得轻松,他如今是天子,肯事事都与我说吗?”李氏气不打一处来,“幸好褚元祯并未声张,宁沁雪的这个儿子,向来是神鬼难测的,哀家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不过玉玺之事不能再拖了,以免夜长梦多。”
“你说——”李鸿潜眯起眼睛,“这俩兄弟不会在密谋什么吧?”
“他俩?密谋?”李氏轻捻指尖,“不会,褚元祯傲的很,陛下还是东宫时,他便出言不逊,说陛下‘身份不正’,那时宁沁雪打他,他都不肯服软叫一声大哥,如今又怎会主动示好?哀家疑惑的是,他明明查到了蔺宁在哪儿,却什么也不说,这是在帮哀家瞒着百官吗?”
“有这种可能。”李鸿潜接过话茬,“你当着百官的面说蔺宁挟裹玉玺逃出宫外,褚元祯若是戳穿了,就是打你的脸。这一巴掌扇到你脸上,打人的比挨打的更疼,他没有封王也没有封地,手里仅有一个几千人的羽林卫,宁家那样的门第也帮不上什么。他帮你瞒着百官,就是在帮他自己,你说他与陛下不和,或许正因如此,他才要给你送这份人情。”
李鸿潜的一番话,让李氏的焦虑淡了三分,她招手唤人添了壶新茶,又道:“借哥哥吉言,希望此事能顺顺利利解决。百官宴一过,便是陛下的登基大典了,如今玉玺之事悬而未决,哥哥可有什么好法子?”
“还没招呢?”李鸿潜抿了口新茶,果真比他自己府上的要香醇。
“没有,也不敢叫人下狠手,毕竟是陛下的老师,万一出事,陛下怪罪,才真是伤了我们母子的情分。”李氏转着茶盏,“这茶,哥哥喜欢?都怪下面的人不会做事,好东西只知道往宫里送。回头,哀家就命人送去哥哥府上,配上那套先帝御赐的茶具,定会满屋飘香。”
李鸿潜哈哈一笑,当即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妹妹也别急,这天下就没有硬骨头的文官,管他是陛下的老师还是什么,哥哥替你做主了!哪怕是有人问起来,那也是我李鸿潜要审的,残了死了皆与他人无关,更不会伤了妹妹与陛下的母子情分。”
“哎呦,哥哥,哀家可什么也没说。”李氏撑着额角,脸上笑意盈盈,“此事不急,眼下先办好百官宴,这是拉拢地方官员的好机会。那个蔺宁已是我们的瓮中之鳖,就让这只‘鳖’再快活几日吧。”
百官宴定在三日之后。
按照惯例,这等宴席的护卫都是由禁军做的,只是今次不同,李鸿潜早早便调了京都营的人入宫,以羽林卫为首的禁军反倒是闲置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五皇子的大势已去,连“羽林卫指挥使”的头衔也是名存实亡,只等哪天李家不高兴了,将这头衔连同腰牌一道收回去,那才是真正的“大权旁落”了。
但褚元祯好像并不着急,他日日都去羽林卫卫所,与司寇青俩人窝在屋里说话。
成竹提着食盒进来时,俩人刚好说完。褚元祯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对司寇青道:“百官宴的护卫不用管,京都营要当这出头鸟,就由他们去。你们只管守好了外围,城门落锁之后,一只苍蝇也别放进来。”
司寇青点了点头,“放心吧,殿下。”
成竹瞧着旁边没外人,才道:“刚刚来的路上,属下瞧见了京都营的人,一个个都把眼睛朝天看。他们在街边的铺子吃面,吃完了一抹嘴就走,连个铜板儿都不给,那面铺的掌柜也是敢怒不敢言,气得脸都红了。”
“京都营多的是官宦子弟,家里管不了了,才把人送去京都营,美其名曰‘历练’。他们的兜和脑袋一样空,哪来的铜板付面钱?”褚元祯顿了顿,“这倒霉的面铺在哪儿?司寇青,你待会儿带着人去一趟,面钱就从我的私账上划。”
“殿下有钱,可也禁不住这么造。”司寇青摸了摸布袋,“几个面钱我们还是有的。”
“也好,你看着办,在外不要同京都营的人起争执,一切都等百官宴上,新仇旧账一道来算。”褚元祯说完,又看向成竹,“走,该给太傅送饭了。”
蔺宁这几日还算舒坦,自从褚元祯来过之后,狱卒们对他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甚至连玉玺之事也不再逼问了。他每日两眼一睁,便是等褚元祯来,宗人府的天牢禁止一切人等入内,但褚元祯有法子进来,还能坐下来陪他用饭。
今日的饭菜多了一道羹汤,蔺宁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口感是一言难尽,他下意识皱起眉,“这是什么东西?”
“鱼眼,民间流传的土法子,说是吃了可以明目。”褚元祯的余光扫到他,立即提高了声调,“不许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