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宁甩开胳膊:“有屁快放!”
“我与他们不一样,我就是来救你的。来这儿之前,我与褚元恕做了个交易,我帮他取得玉玺,助他正式登基,届时大赦天下,你就能出来了。”褚元祯语气平静,“而他,会帮我牵制李氏。李氏现在贵为太后,我动不了她,这里是宗人府的天牢,除非天子应允任何人不得擅入,我能进来,也是因为拿到了褚元恕的手谕,即便李氏日后发难,我也有应对的法子。”
“你与……褚元恕联手?”蔺宁有些怔神,“你不是最讨厌他吗?”
“他能救你,我为什么要讨厌他?”褚元祯顿了顿,话锋一转,“所以,你只需告诉我玉玺在哪儿。等来日所有的风波褪去,褚元恕便是真正的天子,我与你,就像我们先前说好的那样——我封王,你辞官,选一处肥沃的封地,去过闲云野鹤一般的日子,任他奉天殿上死多少人、流多少血,全部与你我无关了。”
牢房阴暗,俩人隔着一些距离,却又像是没有空隙,蔺宁甚至能感受到褚元祯唇间呼出的热气,虽看不清楚,却能清晰地感知那份灼热,烫得他心脏都跳错了一拍。他心里拿不准,开口时便带了些许犹豫,“那……你求玉玺,是为了我?单纯地为了我?”
褚元祯点点头,意识到蔺宁眼睛有恙,又补充道:“是,单纯地为了你。”
“你——”蔺宁欲言又止,“你这么做——”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原因。”褚元祯接过话茬,“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你原来问过我,为何对你的身份毫不怀疑,甚至接受所谓的‘穿越’一说,因为我相信这世上有常理无法解释之事,就连我自己也是如此——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世上了,我真真切切地死过一回,这是我第二次重新活过。”
“蔺宁。”褚元祯轻唤着这两个字,颇为认真又诚恳地说道:“上辈子,我处处与人争先,最后却身死人手。这辈子,我想通了,权尊势重我都不在乎,我只想护得俩人周全,第一个,是母亲,第二个,便是你。”
蔺宁有些懵,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脑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怔怔地看向褚元祯的方向。
“你说话啊。”褚元祯有些底气不足,“此事……我并非故意瞒你,我、我总得我们有的是时间,我可以慢慢与你细说,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你……你莫不是生气了?”
“我没生气。”蔺宁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也想象不到你竟然死过一回,我以为这样的情节只会出现在话本上。”他已经顾不上吃惊了,心道这个世界真是癫,自己是穿越来的,褚元祯是重生的,这么一看,俩人还挺般配。
“你不生气?你也……也不怪我?”褚元祯看着蔺宁,讨好似的扯了扯他的袖角,“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上辈子,我是怎么死的,又是谁杀了我。”
“这——”蔺宁一时语塞,“这不是往你心头上插刀子嘛,你不想说,那便不说。”
“是褚元恕,他不仅杀了我,还杀了自己恩师——真正的太傅蔺宁,你口中的‘老祖宗’。”褚元祯却像是逮到了发泄的机会,一鼓作气说道:“上辈子,我已是板上钉钉的大洺天子,万万没想到,褚元恕在登基大典那日起义,一路从宣武门杀到了乾清门,那日护卫的禁军不足两千人,而褚元恕手里握着整整两万边军。他杀到奉天殿时,百官已是死的死、逃的逃,老师不肯走,替我挡下了最致命的一剑,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死在了那场宫变里,死在了自己的登基大典上。”
他顿了顿,似是心有不甘,“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褚元恕了吗?即便这辈子,他没做任何事情,可我就是讨厌他。”
蔺宁心里像是被人扎了一下,此刻只有心疼,他以为自己穿越过来受这些罪已经够倒霉的了,却不曾想褚元祯也是个被命运操弄的可怜人儿,再联想到建元帝临终时的托付,心中不由得一紧:“你说褚元恕会为了皇位而灭亲?这样狠毒的人,若真的把玉玺交给他,那还有你我的活路吗?”
“这个你放心,褚元恕手段上不光彩,却是个极为守信之人。”褚元恕回道:“眼下,李氏对外宣称,你挟裹玉玺私逃出宫,全城都是你的通缉令,这是李氏做的局!但是,只要我帮褚元恕拿到玉玺,稳固帝位,我们便可以将计就计,将这盆脏水泼回李氏身上,还你一个清白之身,届时你就是舍身为社稷的忠臣,也能堂堂正正地从这里出去了。”
蔺宁在脑中飞快地盘算着,只听褚元祯又道:“我很感谢老天,他知我有余愿未了,许我重新再活一次,还让我遇见了你。就像我方才说的那样,这辈子我不想再争了,眼下我只想救你出去,只要能救你,无论褚元恕开出什么条件,哪怕让我放弃现在的一切,我都愿意。”
“你、你竟愿意……”蔺宁感到心脏砰砰直跳,他慢慢抬起头,紧张到说话都不利索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总要问个清楚,嗯……我、我也并非是那狂傲自恋的人,就是,就是,咳,这话说出来委实可笑,连我都觉得荒唐——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褚元祯明显地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