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上的消息先一步传回了府里,蔺宁正坐在院中与裘千虎下棋,听到消息一愣,“当真?东宫果真上了折子,还于朝上要求结案?”
传信的人点了点头,“不会错的,传话的公公是奉茶太监,两只耳朵听得清清楚楚,断不会拿假话糊弄咱们。”
“好嘛。”蔺宁把玩着手边被吃掉的棋子,“马失前蹄,这一局我输了。”
“没有啊。”裘千虎摸了摸脑门,“我才吃了您一个‘马’,您都快把我吃光了,这一局肯定是您赢。”
蔺宁笑而不语,示意传信的人退下,才道:“我与你家殿下打了个赌,是我赌输了。”
“打赌啊。”裘千虎看着棋盘发愁,“那您肯定输,我家殿下厉害着呢,什么事儿都能算得明明白白的。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运筹什么的握住什么,就是说的殿下那种人。”
“运筹帷幄。”蔺宁乐了,“你不是没上过学吗?竟然还会用成语呢。”
“嘿嘿,听成竹说的。”裘千虎有些得意,“我是没拿过几天笔杆子,但是我记性好啊,别人说一次我就记住了。”
正说着话,就见褚元祯拎着一个食盒进了院子。成竹跟在后面,忙不迭地给裘千虎递眼色,“别在那儿坐着了,去收拾一下桌子,主子们要用饭。”
蔺宁的目光落在食盒上,“这是哪家馆子,连食盒都这么精致?”
“东宫的。”褚元祯脚步没停,一进屋就将食盒扔到了桌上,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新得了一名齐州的厨子,知道太傅是齐州人,又怕太傅在我府上受了委屈,特命那厨子做了几道齐州菜,美其名曰——拿给太傅尝尝鲜。”
蔺宁一听这话,便知又要哄了,左右都是自己看上的人,哄呗。想到这里,他拉了把褚元祯的衣袖,“快坐,等你等得肚子咕咕叫,习惯了与你一道用饭,你不回来,我都没有胃口。”
这话果然管用,褚元祯缓了脸色,心情明显变好了。他打开食盒,“我倒是没有问过你,你是哪儿的人?”
“按道理讲,应该也是齐州的。”蔺宁拿起汤勺,给褚元祯盛了一碗鱼汤。褚元祯吃饭不爱让人伺候,往日里盛汤夹菜都是他自己来,但今日事出有因,得把人哄开心了,“虽说我来自百年之后,我们那儿也不叫齐州,但是我看过大洺的地形图,从图上的位置判断,应该是同一个地方。再说,我作为太傅蔺宁的替身,本就应该与他同根同源,才算合理。”
“什么替身?我从来没把你看作老师的替身。”褚元祯从食盒里端出一个小碟,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不就是烙饼吗,还说什么齐州菜,褚元恕敢骗我!”
蔺宁探头一看,呦呵,油旋。
“这真是齐州菜?”褚元祯皱着眉,“菜呢?”
“不算菜,是一种小吃。”蔺宁将油旋一掰为二,“尝尝?”
那油旋的表面呈金黄色,形似螺旋,葱香透鼻。褚元祯拿起一半,仔细端详了片刻,“这手艺确实不是寻常厨子能做的,怪不得能入褚元恕的眼。”
“他为什么会找一个齐州的厨子?”蔺宁边吃边问:“东宫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这个厨子会不会是有心人讨好他的手段?”
“应该不会,褚元恕用人向来谨慎,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除非——”褚元祯突然打住了话头,转头望向蔺宁,“——他是想讨好你。魏府遇袭那晚只有你我在场,你我最清楚那晚发生了什么。这件案子后来由都察院接手,但都察院直属于父皇,他虽有协理朝政之权,却不敢贸然打听消息。”
“他想打听什么?”蔺宁不解,“都察院不是已经将案情始末整理成册了吗?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那晚我们抓了一个活口,这个人现在由羽林卫秘密看守着。此事我单独报给了父皇,朝中并无第三个人知晓。但是,鹫人任务失败后会清点人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羽林卫抓了活口这件事鹫人一定会知道,一旦那人受不住刑开了口,买凶之人的身份就会暴露。”褚元祯回想起今日上朝时的情景,又道:“早朝时父皇断言,他已猜出了‘内奸’的身份,我想褚元恕大概是坐不住了,才会铤而走险找你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