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几人刚刚跨过门槛,就见一个身影冲了出来,“顾海宁那个老东西,我拖也把他拖出来,将府里的家丁统统带上,跟我走!”
小厮急得赶忙上前,“夫人!夫人!五、五殿下到咱府上来了!”
魏言征娶得这位夫人叫薛青岚,其父当年是个武秀才,如今是正四品的上骑都尉。薛家的家风开明,允许女儿家舞刀弄剑,薛青岚由此养成了个泼辣性子,她挥着一柄长剑大步走到门口,看到褚元祯也傻了眼,堪堪将长剑背到身后,“妾、妾身见过五殿下,夫君危在旦夕,多有冒犯,还请五殿下见谅。”
“顾海宁不会出门的,别说是你,便是我去,他也不会冒雨前来。”褚元祯幽幽地看她一眼,“我叫了我府上的医官,魏夫人不妨静候片刻,医官马上就到。”
听了这话,薛青岚的眉头顿时舒展开了,顾不得满头满脸的雨水,慌忙引着几人往屋里走。
不出片刻颜伯也到了,魏言征是被马蹄正中胸口,又被车轮碾过,郎中担心脏器受损,缩手缩脚不敢下药。颜伯当机立断,“准备盐巴、麻线、针、剪、刀、钳,我要破腹。”
饶是褚元祯这般胆大的人,此刻也有些犹豫,“颜伯,有把握吗?”
“破不好是死,不破是等死,想求生,只能赌。”颜伯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到薛青岚身上,略一颔首,“夫人——”
“破!”薛青岚双腿已经站不住了,瘫倒在椅上里,但仍中气十足,“破不好,我随夫君去了便是。我二人无子亦无牵挂,大人大可敞开了手脚,无需顾忌。”
“好。”颜伯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府上烧壶开水来,再来两个壮汉,一首一尾按紧魏大人手脚。”
蔺宁万万没想到,穿越一遭,竟亲临了一场“外科手术”。他全程闭着眼睛不敢睁,死命按着魏言征的手臂,只等耳畔一声“好了”,才微微将眼皮抬起一条缝。
眼前是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血染红的被褥与床上之人形成鲜明的反差。魏言征脸色惨白,看起来毫无生气。
蔺宁脚底一软,差点坐到地上,褚元祯从背后撑住他,“晕血?”
颜伯用手帕拭着血水,“今晚我守这里,其他人都出去。府里要留灯,我夜里唤人,不能没有应声的。”
“有人,随时有人。”薛青岚从椅子里站起来,指挥着身边的丫鬟,“收拾出两间厢房来,再叫厨房做些吃的,把今年的新茶泡上,快,快去。”
蔺宁瞧着众人的反应,心头的石头勉强落下一半——至于能不能落地,还得看魏言征能不能醒来。
今夜着实难熬。
雨还在下,雨点砸在窗棱上劈啪作响。
就像褚元祯来时说得那般,魏言征生死未卜,撞他的人定不会善罢甘休,整个魏府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下,谁都不知道今夜还会发生什么。
没人去厢房休息,众人都集中在主院的偏房。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倏地跃下数条人影,雨幕中骤然响起齐刷刷的拔刀声。成竹见势不好,提剑欲冲,褚元祯按下他,“你守屋内。”话音落地,人已冲了出去。
蔺宁急得跺脚,“守什么屋内!外面那么多人,你快出去帮他!”
成竹也为难,好在太行关的半年令他长进不少,关键时候尚能稳住阵脚。他将一旁的桌案掀翻,拖过来挡在众人面前,“快,先躲一躲,我们的人也在外面,不会让殿下落单的。”
骤雨倾盆,疾风刮开了纱窗,门外已是刀剑相向,光凭声音难分敌我。
冷风从窗口灌进来,打斗声淹没在雨中,只有钢刃相抵的爆鸣划破空气,似要刺穿众人的耳膜。蔺宁心急如焚,一把揪起成竹的衣领,“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你给我让开!”
成竹刚要答话,忽闻“咣当”一声,一道人影撞破屋门摔了进来,蔺宁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子宁——!”
褚元祯划破雨帘迈入屋内,目光扫过众人,直到看到蔺宁,紧张的神色瞬间放松下来。
成竹迅速上前,地上的人双眼外翻,他扒开那人的领口,“殿下,是鹫人。”
“鹫人?”薛青岚闻声靠了过来,“那个为权贵卖命的组织?他们为何要杀言征?言征向来不沾权贵之事,又怎么会惹到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