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太医小心翼翼地将银针插入苏默身体的各个穴位,试图用针灸之术来激发他体内的生机。
然而,苏默的身体依日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他的脉搏依旧微弱,气息依旧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
顾辞试图用言语唤醒苏默的意志,但回应他的只有死寂般的沉默。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太医提议,找病人重要的亲人或者爱侣过来,再试试。
周明轩静静站在窗前。闻言微微拧眉,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挲窗沿。顾辞终是坐不住,起身走向他道:“苏大娘年纪大了,我怕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你能让人去接想想出宫,见见他?”
周明轩沉郁之色凝结在他的眉宇:“想想是我妻子,他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碰了我妻子,我都没有杀他。我对他还不够仁义嘛?”
顾辞蹙眉,他道:“苏默现在快死了,你能不能先放下过往,过了这关再说。”
冷风吹过周明轩发皱的衣角,凌乱的发丝清扬,月光盈盈光照,黝黑的眼眸,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你也怪我。”
顾辞轻叹一声,他无奈道:“事到如今,苏默的生死最重要。想想跟你也罢,跟他也罢。我并不关心。”
周明轩呆呆地望向窗外的江水:“我刚刚让人去接她过来了。”
顾辞闻言,神情微舒。看着床上的苏默,两人也没了交谈的兴致,默默无言。
忽然,岸边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四匹齐头并进的马车身披夜色,驶向河岸。马车之后不远处,一队人马紧随其后,他们身着铠甲。一看就是从宫中出来的侍卫。
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冲下了马车,跌跌撞撞的上了御舟。周明轩慢慢闭上眼,眉头骤然拧紧,他的人刚刚派去,根本不可能那么快接到她。
他们如此在意对方,苏默失去她,宁愿死。她一听说他病重,立马就赶过来。三个人的感情,是他一直在强求。所有人都在怪他。怪他自作多情,怪他棒打鸳鸯。
李想一口气跑上船,待她马上将要推开门时,周明轩帮她打开了门。
李想一路上一直隐忍着情绪,她眼神惶恐,脸色苍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心中见到苏默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她,当看着发冠微乱的周明轩,他的状况也没好多少。
两人对视了一会,李想终是没能忍住,落下泪来。她扑进他怀中,声音颤抖不稳。“你们都没事吧?”
周明轩一僵,冰冷的心忽然感受到一丝暖意。他拥住她,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会没事的。”
说完,牵起李想的手走进屋内。
李想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苏默,身体发软,仿佛无力支撑自己的体重。周明轩扶住她的腰身,安排她坐在床前。
周明轩把苏默的病情跟李想说了一下,眼神示意顾辞,两人出去了。
李想没想到苏默伤的如此严重,特别是听到周明轩说他不想活了,没有求生欲望。
生离死别的哀感涌上心头,她顾不上在场的周明轩,眼泪早在眼角边,偷偷地掉下来。她心头一片恐惧,手指颤抖的握住苏默的手。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那么狠毒的话。”
“你别吓我,好不好。我错了。”
眼前一片模糊,李想用袖子直接擦掉。伸手摸索着他苍白的脸色,似悔恨,似眷恋。
“你别这样对我,好吗?我真的好害怕。”
李想泪水涌进了眼眶,越涌越多,成串的泪珠滚落下来。她很无助,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打死都不会说那些恶毒的话。
她知道此时的苏默,是因为自己,才不想活了。她无措的只能在他耳边道歉,求他活下去。
昨日苏默不同意,求她不要放弃。看她无情走出院落的那一刻,苏默忽然疯了一般,把她绑起来。
那一刻的苏默让人感到陌生,恐怖。她害怕了。她求他放过自己,但一切都是徒劳。
纠缠间她口不择言让他去死,那一刻苏默知道,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了,她的身体抗拒他的亲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平日她对苏默说话,没什么顾忌。在那种情况下,她也办法再顾忌他的感受。
当时她说过很多伤害他的话,她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她太累了。他不明白这半年她如履薄冰,讨好喜怒无常的周明轩,日日担惊受怕时,他在哪?她不想再游走在他们之间,她想结束这一切。错了吗?
不知不觉,天边渐渐变亮,霞光扫过暗淡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