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伏清不懂点到即止的道理,甚至并无拉扯之意,只一味快准狠求胜,其中一人连剑都未全出,便被打到台下。
周遭看客半是叹服、半是不悦,这后生竟一点人情也不讲。
然而钟邈知晓实情,知道百里伏清不过是为了能节省体力、尽量不牵扯伤势罢了,反而误打误撞给人一种势不可挡之凌厉。
那日毕,钟邈也如愿以偿收了几个重伤的病人,赚了不少的出诊费。
但他仍旧不忘提醒:“你这样撑得了几日?若遇到厉害的对手,你有可能当场丧命。”
百里伏清不知在思索什么,他几乎从早到晚的练剑,不仅不遵医嘱,甚至有种隐隐入魔之兆。
钟邈见惯了一意孤行的病人,但第一回见这样不在乎自己生死的,他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百里伏清道:“我在练剑。”
钟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这样练下去,不过是竭泽而渔,到时候神仙也难救。”
百里伏清不语。
带着几分好奇,钟邈又偷偷观察了两天。这百里伏清几乎不吃不喝更不睡。然而在擂台上仍旧是龙精虎猛,几剑便将人逼退。
在不少人对他这样刚猛的剑风越加称赞,认为他极有可能一举夺魁之时。
只有钟邈知晓,百里伏清绝无这般可能。
钟邈估摸着,下一次比斗,极有可能就是百里伏清的死期。
第三日,百里伏清对手是明月楼的木冲。
前一晚,钟邈遇上个难缠的病人,那病人浑身起了脓肿疙瘩,但又这药不吃、那药不肯的,用银针也是大惊小怪,将钟邈折腾了大半天,感叹此钱不好赚。
等钟邈有空便去看看百里伏清的死活,毕竟收人钱财,替人看病,这点医德他还是有的。
更何况,这木冲可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此人算是素魄一手带大的,刀剑都会,最擅棍法。
钟邈最后再劝他一次。
百里伏清这回若不运功,绝无获胜可能。可他若运功,那小命便岌岌可危了。
钟邈刚迈步进去,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没有一如往常的练剑声,院子内安静的只有风吹树叶。
钟邈提着自己的医箱快走几步,双目炯炯,立即发现了倒在杂草中的百里伏清。
他探了一下鼻息,十分微弱。
钟邈上下扫视一通,并未发现百里伏清身上有多出的外伤,倒是面色微红,不复前几日苍白神色。
钟邈检查探查了一番,发现他六脉驳杂、体内病症极怪,脸色明明泛红,可是瞳孔微散、白睛结满红丝……刀伤、鞭伤、心气郁结、劳累过度,又有些隐隐中毒之相……太乱了。
钟邈正在思索如何医治,没关严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人径直走到他身侧良久,他都没有察觉。
“你诊不出他的病?”
直至那人忽而开口,身上那熟悉的腐烂臭味让钟邈猛然回神。
钟邈怒道:“一边去一边去,你怎么跟过来了。”
那人脸上疙疙瘩瘩的脓肿消了一些,见状蹲下,很不讲究地用刚摸了伤口的手去碰百里伏清,钟邈立即呵斥。
“你做什么?”
那人沉静回答:“帮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