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鸫躲藏在何处,她的视线无处不在,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控制欲。所有信徒皆是她意识之载体,恶意同源。并且,她对悟的杀心日益膨胀。
这很奇怪,因为梦境是以梦主的思想来决定,如果鸫的姐姐在鸫心目中是这种贪婪的怪物,那么她为何会将生的权利让给鸫?
她恨不得把所有人拖入地狱,唯独对鸫手下留情。
太奇怪了。
五条悟转眸,对上鸫忧切的神情,茅塞顿开。
是爱啊。
按天性论,女人总是比男人更愿意牺牲。
她拱手让出复活券,期望借此教会鸫某些超脱世俗规则,甚至悖逆常理的…认知。
真恐怖,这以生命作为代价的授课方式。
羊鸣声随着清晨的光洒在雪原,厚重的白云悠悠地飘动着,海天相接,蓝与白模糊了界限,大雪山遮住那片暖阳,羊群在阴影的背面歇息。我走出帐篷。下过一整夜的冬雪已停,难得见太阳从云端探出,懒洋洋的照着这片土地,温暖和煦。
没走几步,看到女教徒和五条悟在石台下争吵,离得太远听不清。
女教徒把一摞枯枝扔在他脚边,厌烦的瞪他一眼,转身刚走没几步,就被一截短木砸中后脑勺!她猛地回头,眼里燃着怒意,却见五条悟捂着腹部笑得直不起腰,笑声里满是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毛茸茸的触感突然贴上我的手掌,我低头一看,是那只雪豹,呜呜咽咽的低吟,仰着脑袋顶了顶我的手心。
五条悟冲我吹了一声口哨,笑道:“鸫,过来。”
那架势跟唤狗崽子一样,我才不过去。
就在这时,我敏锐地捕捉到了那遥远的,似有若无的笑声。
我身形一动,朝着声音的方向刚跑两步,又停下。
——因为那声音竟是从石台上还未完成的祭祀神像中传出。
我皱起眉头,盯看那上身还未凿刻成型的女神像,心中隐隐有不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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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鸫,你会骑马吗?”下午,我捧着教义照例诵读的时候,悟突然抽走那本书扔到雪地上,对我说。
他另一只手攥着缰绳,雪原的骏马骨骼粗壮,身材健壮,胸部宽阔,是很好的运输工具。
许是骨子里的狩猎本能被唤醒,雪豹猛地偏过脑袋,从我身侧一跃而起。兽瞳紧紧盯住骏马,随着它脖颈扭动的弧度转动,时不时碾磨尖牙,出细碎的摩擦声。
骏马打了个喷嚏,骏马似是察觉到那道危险的目光,不安地打了个响鼻,四蹄在原地踯躅了半步。
悟的视线落在它身上,似乎是一种警告,雪豹在对视中退让。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他饲养的那只雪豹自主意识很强,它的行为大多基于它的意愿而定,即便是五条悟也不能限制分毫。
他把那匹黑色骏马牵过来,踩着马镫翻上,朝我伸手:“上来。”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在大雪山生活的孩子怎么可能不会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