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们从最初的些许疑虑,到后来的心悦诚服,看向这位新任参赞的目光已满是敬畏。
萧宁并未参与核心军议,她被安排在后勤处,协助清点粮草、照顾伤员,做得一丝不苟,温婉沉静的模样很快赢得了营中妇孺的好感,然而,那双低垂的桃花眼却从未停止过观察。
她注意到,每当沈今生在主寨与将领们议事至深夜,拖着疲惫伤躯返回营帐时,总有一道身影,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那人身材瘦削,穿着普通士兵的号衣,帽檐压得很低,行动间悄无声息。
是陈拓的亲卫?还是……别的什么?
萧宁不动声色,只是在沈今生回帐后,更加留意周遭动静。一次深夜,她借口去取伤药,悄然绕到帐后,果然瞥见那瘦削身影隐在不远处的树影下,面朝主帐方向,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月光短暂地掠过他的侧脸——并非熟悉面孔。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她佯装未觉,取了药便回帐。
帐内,沈今生已靠在木榻上闭目养神,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倦意,她将药膏放在矮几上,动作轻柔地替沈今生按揉着紧绷的太阳穴。
“怎么了?”沈今生没有睁眼,却敏锐地捕捉到她气息的细微变化。
“没什么,”萧宁的声音放得极轻,“只是觉得……这黑云岭,也并非铁板一块。陈将军帐下,似乎有人对你格外关心。”
沈今生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是那个总跟着我的影子?”
“你早发现了?”
“气息刻意收敛,脚步轻得过分,不是斥候就是探子。”沈今生语气平淡,“陈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人未必是他授意。或许是……某位军师的耳目。”
“周通?”萧宁立刻想到了那个在陈拓身边一直沉默寡言、眼神阴鸷的中年文士。
“静观其变。”沈今生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眼下首要,是云州府。待此战功成,自有分晓。”
等待,总是最煎熬的。
第三日深夜,一骑快马如同黑色的闪电,冲破营寨哨卡,直奔主寨而来。马上的骑士浑身浴血,正是疤狼麾下的一名悍卒。
“报——!”嘶哑的喊声划破寂静。
主寨内灯火通明。
陈拓、沈今生及核心将领齐聚。
“将军,成了!”那悍卒滚鞍下马,顾不得行礼,脸上带着狂喜,“三道湾,赵德全的狗船队,一共三条大船,护卫两条小船,全让我们给截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堆满了船舱,还有……还有十几箱精良的弓弩和刀剑,疤狼头领正带人押着货走山路往回赶,兄弟们折了几十个,但值了!”
陈拓:“好!疤狼好样的!兄弟们都是好样的!折损的兄弟,厚恤其家!”
沈今生更关心细节:“船队护卫力量如何?可有漏网之鱼?赵德全何时能得知消息?”
“回参赞,护卫两条小船,约莫百十号厢军,都是样子货,被我们凿沉了一条,杀散了另一条,跑了几条小鱼小虾,肯定回去报信了,估摸着最迟明日午后,赵德全那老狗就能知道他的‘孝敬’没了。”悍卒喘着粗气回答。
“足够了。”沈今生看向陈拓,“将军,时机已到,‘惊其胆’已成,该‘乱其后’了。”
陈拓精神大振,大喊:“传令!按沈参赞既定方略,各部依令而行,散布消息的,给老子把火烧得越旺越好,四路奇兵,即刻出发,务必在天亮前抵达预定位置,等待总攻信号,主力集结,备战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