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您对我怀恨在心,但……”江沅声停顿一瞬,“但我残存的记忆里,您曾告诉我,情绪无法解决问题。何况您近来病重,也不宜动怒。”
空洞可怖的眼瞪大,南望舒僵在原地,目眦欲裂。
“南女士。”江沅声依照对方的意愿改换口吻,使用对陌生人的敬称,并递出一张卡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等您情绪恢复,我们再聊。”
言毕,他后退开,准备朝电梯口走,却听到意料之外的一句。
“你说你失忆了。”
南望舒不再激动地发泄,缓了语气,却依旧难掩病人特有的嘶哑颤抖:“你说你失忆了……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能认识我?”
江沅声持步原地,没有回过首去看她,却终于能够与她交流。听到这句问话,他淡声回答道:
“因为不算是单纯的记忆丧失,医生告诉我,我患有重度抑郁,现阶段处于人格解离状态,记忆混乱属于症状之一。”
答完,身后的人默然,没有任何反应。
“或者换一种说法,”江沅声补充,“我现在并非真正的‘江沅声’,曾经的记忆偶尔会以第三视角呈现,但无法令我共情。”
“……解离?为什么?”
南望舒低语,声音愈发嘶哑,吐字的呼吸也显得失真,险些让人错觉她听到了什么在乎的事:
“为什么会……你为什么生病?什么时候?江昭云他对你做了什么?”
毫无逻辑的话戛然而止,南望舒难以为继,突兀地陷入沉默,等着那个被隐瞒多时、此刻终于呼之欲出的答案。
“不知道。”江沅声答,“他已经死了。”
南望舒重重地啜了一口气。
“他死了……”她再次重复,无意义地、病态地重复这一句事实,“他死了?”
江沅声颔首,打断她的重复:“是。”
答完,极其怪异莫名地,他听见身后传来,他所谓母亲的一声很轻很轻的抽噎。
是哭了么?江沅声无动于衷地想。或许是,但我无法安慰她。
“所以……”南望舒用仅剩的气音继续,“所以这些年,你……你为什么……你在哪里?”
哭声越来越明显,江沅声始终没再回头,他没说谎,如今他旁观一切,对南望舒有问必答,却不共情,只将自己所掌握的事实如数告知:
“我看过一份卷宗,卷宗表明是您抹除了我的名字和身份,并……”
“不可能!”
一声叩响,南望舒斩钉截铁地否认,向他身后迈近了一步,又很快驻足不前:“不可能、不可能!我……我为什么要这样害你?”
周遭的脚步声更乱了些,几名护士再次被喊叫声惊动,迅速赶过来查看情况。
南望舒焦躁地原地徘徊,语序混乱地不停既呢喃又尖叫:“我不会的!不是我……当年一定不是我……是谁告诉你——是不是他?”
她被护士们制止了走动,面容狰狞,在咫尺之遥悚然僵立:“是江昭云?他告诉你、他欺骗了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