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维基稍稍晃了晃神,道:“怪不得培文说你学生气——”
“在说我什么?”郑培文人未至,声先到,瞬将一楼众人视线吸引过去。
他今天穿着t恤中裤,难得的纯休闲风,而即便是休闲风,他的单品也足够特别。t恤仍是复古款,水洗烟灰色,胸前图案是一滩彩色的泼墨点子,像是什么画,乔安娜不确定。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他将视线直直转向她,眼神好像在说:“我倒要看看,你在看什么。”
“培文,早!”王珂先打了招呼,紧接着又说:“维基煮的面超好吃,简直跟变魔术一样,我就看他烫了两颗菜心,打了个鸡蛋,放了盐和酱油,啊,还有香油,比我妈煮的牛肉面还好吃!”
郑培文双手插袋,步伐轻盈,神清气爽地走到厨房,带来他的专属香风。“真的假的?”他问王珂。
王珂把自己的碗推过去,大方道:“当然是真的,不信你来尝。”
郑培文看看她的面,又看看厨房里的各类器具、食材,见蒸锅里煮着东西,当即上手去揭锅盖,道:“不多余麻烦田厨了,我吃这些,算回报那两天翻过的地。”
“不要吃太多番薯,吃多了会放屁。”王珂好心提醒道。
她说得顺口,厨房三个人先是集体沉默,很快,发出一阵同频爆笑。
至此,小屋氛围乌云转晴,彻底明亮起来。
这是《心动禁区》录制第三周,自己安全幸存,乔安娜没有太多喜悦,录节目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身心各方面都是。单讲肤色,前两周录制结束,乔安娜发现每位嘉宾都不同程度地晒黑,柳橙是例外。第一次在小屋见她,乔安娜对她有种模糊的印象,总觉得她皮肤很白,实际柳橙并不白,肤色很健康。小屋所有嘉宾里,乔安娜才是公认皮肤最白的那个。即使被两周户外任务折磨过,她仍然白得出众。
乔安娜是冷白皮,基因来自妈妈,除了皮肤,她的长相也更像妈妈,身形高,脸上不太挂肉。可能因为妈妈在公检法系统工作,乔安娜也“遗传”了一些严肃基因,不说话不笑的时候,常被认为高冷。虽然一直在上学,她接触过的男性不在少数,从来没有人评价她“学生气”,郑培文是第一个。
傍晚海边散步,乔安娜终于想起问他缘由。
他们是在海边偶遇的。吃完晚饭,乔安娜摘掉收录设备,独自出门,半为消食,半为散心。岛外的现实世界,她学业顺遂,恋情空白,从没遇过什么真正的大麻烦,短暂过去人生,称得上是一帆风顺。身边朋友多,遇上什么烦恼,或者一个人想不明白的事,找朋友聊聊天,借交流的机会梳理自己,很快能释怀。不像现在,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偏偏又不能找朋友聊,只好吹风看海,希图靠宇宙的神秘力量,化解她莫可名状的困扰。
小屋周边的近海地带,礁石偏多,乔安娜鞋底不防滑,不敢走礁石,和大海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走着走着,受一种直觉提醒,乔安娜倏然回头,看到郑培文蹲坐在环岛公路,看见她,他挥了挥手。
他也出来散心,两人于是一起散步。
乔安娜问他为什么第一面就说她学生气。
“没为什么,一种看人的直觉。”郑培文回答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乔安娜想了想,道:“感觉我的自我认知,和其他人对我的反馈,有点对不上。”
郑培文摇摇头,“小女孩,想太多。”
“珂珂是小女孩,我不是。”
“她是她的,你是你的。”郑培文闲闲道,“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乔安娜心头一紧,除了吃饭,他一整天都没怎么现身,怎么看出她心情不好?
“和谢总淘汰有关。”郑培文没看她,继续用那种轻松的语气道:“说起来,从朱奶奶家回来的那个晚上,谢总曾经拜托我,不要攻击她。她想继续留在节目。”
乔安娜低头走路,没接话。
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过后,郑培文道:“我当场拒绝了她的请求,后来也攻击了她。”
乔安娜停步,感觉耳边吹过一层稀薄的冷意,涉及节目核心玩法,他从来没有对她这样坦诚。
“在这个节目,可以交朋友,但别忘了初衷,是为留到最后拿两千万。”郑培文道,“你按节目规则行动,没有问题。既想自己留到最后,又不想其他人淘汰,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