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沉把对她不满的情绪都撒在了许段笙身上,随即横眼望他,“说吧。”对于许侍中的性子,她也许不好把控,可她的这位夫婿她可再熟悉不过了。许段笙这人耳根子软,又十分敬爱她,若她想听,他便都说与她听。
见她脸色有些愠怒,许段笙便起身凑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入座,“殿下莫要动怒,且听段笙解释。”他将沈清沉的手掌摊开,放在他膝上,用指尖打着细圈,有意无意地向她撒娇。
看沈清沉只睁着眸望他,一语不发,他便开口道:“公主最近可是为了那京城歌姬之事烦扰?”
她破案并非一朝一夕了,作为她的夫婿难道还要拦她不成?沈清沉不能理解许段笙这番话的用意,只接着撑着脑袋望他,一只手伸着任由他摆弄。
“公主可在意过段笙的感受?”他将沈清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蹙紧他那对细眉,眼波流转,似是要哭出来,“公主当真让段笙伤心了。”
沈清沉将那只被紧捂在他胸口的手收起,语气冷漠:“有什么话直接说,我是你的妻君有何不能听的?”她的性子习惯了直来直去,许段笙的这副可怜模样她虽受用,可她始终不明白她破案到底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公主难道要跟段笙说,公主不知许子溪是许氏的人吗?”他看着沈清沉缩回的手,有一丝愣怔,而后又巴巴地望着她的眼,“难道公主一点颜面都不给段笙吗?”
沈清沉这回可听懂了,他言下之意不无非就是她没有顾及他的颜面,直冲冲地踩上门去逮那许子溪。可她是穿越来的,她又哪里晓得哪些个人是他的族人呢?再说,那许子溪不过是许昌的养子罢了,难道这样她也要包庇吗?
许昌……?
“许昌也是你许氏的族人?”
许段笙一脸无辜地看着沈清沉,瘪着嘴问:“公主当真是一点记忆也没有了?”他知道现在的这个公主与他所认识的那个公主有些出入,可他既不了解从前的她,如今也看不清面前的她了。公主大婚后大病一场便失去了记忆,这些事他都知道,一直以来他只把她的变化当做是生病罢了。他愿意,也宁愿把她看作从前他认识的那个她。可是现在他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如今坐在他身旁的人,的确不是他欢喜的那个在雪下的美人。
那个美人早就随了她的那场大病殒命了。
他知道,他都知道。
沈清沉看他失落地在一旁端坐,眼睛止不住地滴泪,便伸手去替他抹眼角的泪,“可他的的确确杀了人,手段又是那样的凶残,难道你要让本宫包庇他吗?”她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她只是不懂那朵解语花为何如今这般不解人意,为了那许子溪要跟她闹脾气。不过是许侍中来了一趟……
“是许侍中的意思。”沈清沉忽然明白了,他如此作动不过是因为许侍中向他施压,“呵,难怪方才不敢直接跟本宫说,要让你吃了这死耗子。”她伸手去够许段笙端放在膝上的手,却被他躲开了,“怎么?你当真要为了这事跟本宫闹去?”
许段笙听出她语气的变化,也知道她有些生气了,便也抬起眸望她。可他始终说不出来任何话语,他知道沈清沉是公事公办,可或许她还有别的法子呢?或许她还能替他从中周旋呢?但凡她有顾及过自己的颜面呢?他对她有些失望,他所艳羡的妻君不该是这样的。
沈清沉看他眼神仿佛有些冷漠,也知道他是当真恼了自己,便也不再费心思哄他。她只叹一声,起身从他身后过时一拍他的肩膀,“若你当真觉得本宫做的不对,那你便恨本宫罢。”她没有力气为他的心事烦恼,她只一心寻找那些真相,那些公义,什么私情她都不顾了。再说,她当真觉得自己做的一点错也没有,更不觉得自己需要为了这事向许段笙过多的解释。他若是要恼她,那便恼罢。
沈清沉刚踏出房门,便撞见探视完张之儒的李崎,开口问道:“张仵作如何了?可有好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房里的许段笙听了很不是滋味,发了狠地将桌上的茶都倒撒出去,最后索性将那茶壶也一同摔到边上。张仵作,又是张仵作。为了那该死的张仵作难道她连自己的夫婿都不顾了吗?他如今在这生着闷气,她却能心安理得地去找那张仵作,到底谁才是她的夫婿?到底谁才是她明媒正娶的夫婿?他当真恨那狐媚妖子。若他不是有什么法力,哪能将妻君勾了去?若说有女子能逃得过自己这般妩媚的身段,他是万万不信的。他自幼便修那床上之术,深谙床笫之欢,懂得如何在床上令妻君欢愉,那才当真是做夫婿的本事。
房门外的沈清沉听到屋内的动静,只懂唉声叹气,“又不知恼些什么了。”她只当许段笙耍些小脾性,恼一阵日子便不会再对她怨怼了。
“好多了,也会下床走动了。”李崎不知该如何替她分忧,便只应着声转移话题,希望能分散些注意力。她从来不懂什么女男之事,也从来没有人教过她。不过也罢,她的心思从来都不在那些事情上。她从来只知道服侍她的公主殿下,从未想过旁的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