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眼前这个孩子,百感交集。
就这样沉默了很久,那个孩子睡着之后,夕雾接过他,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城北的人看着这么一帮自己看不起的花柳之地的姑娘们反倒比他们还冷静,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褚玉烟正了正发间的簪子,哑着嗓子回头安抚那群人:你们别怕,从这里出去之后,我褚玉烟承诺,你们受的伤,全部到济世阁去治,我一两银子都不收。
谢谢谢谢
人群里传来几声含糊不清的道谢,但更多人是在思索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你们怎么过来的?褚玉烟疲惫至极,她接连受了两重打击,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着比唐楣还苍白。
我们也遇到了傀儡和怨灵。这时候可能也就唐楣最为平静了,她在这里没什么牵绊,听着众人的抽泣声,也没什么反应。
严公子帮我们引开了傀儡。处理怨灵之后,我们就到此处了。
严澋煜?提到严澋煜,褚玉烟明显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总算是正常了一些,把我的济世阁当客栈的那位?他还活着?那道伤没要了他的命?
周围一圈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褚玉烟才意识到,没人接她的话了,眼眶又红了,咬着牙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不说话做什么?
最终,还是俞轻风开口:若是那些傀儡都缠上严大哥,他恐怕
萧鸢想到这个,沉默了。在场的五个有法力的人,其实说到底哪个不是无牵无挂?就算是俞轻风和萧鸢,身后也没有谁。
可是严澋煜又不一样。严氏的情况不能比沈氏好到哪去,言芸肉眼可见的憔悴,如果严澋煜回不去了,严星阑又中了毒,那位可怜的夫人该怎么办?
萧鸢的心狠很抽搐了两下。她对严氏曾怀着很重的疑虑甚至避之不及,可到头来,谁能说最清醒明事理的家族不是严氏?
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么?萧鸢看着褚玉烟悲哀的神色,不忍开口,但还是问道。
除了死了的褚玉烟好像缓过来一些,我那边没有别人了。
叶寒寞不想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怀里的那个小女孩。那个孩子刚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唐姑娘?就在唐楣发呆的时候,一个清朗的男声喊了她一句,唐楣原本正百无聊赖地盯着地面,被这么一叫,抬起头,下意识地四处搜索。
看到一个人之后,她一惊。
淮清?
那个被唤作淮清的男子走过来,他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静气,年岁不大,但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个温润如玉进退得当的世家公子。哪怕在这种几乎每时每刻都可能命丧于此的鬼火阵里,他也显得从容不迫。
这副好像从天而降的样子,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愣住了。
这副不疾不徐的样子萧鸢打量着他,想到了苏钦,那个在溧阳遇到的满身带着书卷气和梨花香的教书先生给萧鸢留下了印象。
但萧鸢更记得的,是那次遇到苏钦和程阁主交谈。尽管只是一些只言片语,萧鸢没有从中听出什么,但她隐隐觉得苏钦似乎对严家有些想法。
她突然理解了为何严家要遣散所有不相干的人,如果现在这位眼前的公子和苏钦有关系,那就更坐实了苏钦可能被沉灵阁要挟,为其所用的罪名了。
她想这些的时候目光一直放在那个男子身上不曾移动。突然,俞轻风开口:萧鸢姑娘?
嗯?萧鸢回过神,何事?
没什么。俞轻风道,凑在他耳边低声道,萧鸢姑娘,他怎么了吗?
萧鸢摇摇头,倒是觉得有些事情没什么需要避讳的:我想到了苏钦先生。
她说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那个男子听到萧鸢的话,愣了片刻:小姐识得家父?
萧鸢惊讶一瞬,眼见着自己的猜想得到了印证,点头:严氏的一面之缘罢了。未曾想到竟可以在此处遇到苏公子,幸会。
幸会。在下姓苏,字淮清。苏淮清行礼,环视了四周的人,诸位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