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确定,”刀吉罗像是在尽力回忆,然后说道:“是非常……零散的片段,好似有一封信。”
“二十多年前,一封信,内容很模糊,大致是说……邀请‘我’去西北平漠城,商讨事情。”
“可是商讨什么,却没有明说。”
祁辞与聂獜对视一眼,虽然信息残缺不全,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至少指明了新的方向。
“看样子,我们要去一趟那里了。”
他取出了寻晷,摆在了两人之间,晷针落在晷盘上的影子,随即开始缓缓移动,祁辞与聂獜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不管怎样,希望有朝一日,你们能够查明想要得到的真相。”兴许是连日来的经历太过奇异,此刻刀吉罗也没有太大惊讶寻晷的作用,他只是坐在篝火边望着祁辞,轻声祝愿道。
“也希望等我们查明这一切时,能够看到你建立起一个新的佤朗……”
祁辞的声音,随着他与聂獜的身影,一起渐渐消失了。
“骆驼,骆驼,拉人拉货的骆驼。”
西北阳安城中,因着连年的大旱,这座昔日里商贩往来的繁华小城,也变得萧索冷清。
烈日的照晒下,干热的风吹起黄沙,将那死而不倒的胡杨掩埋了半截,就连石莲台上的佛像都已模糊了面容,空空对着面前的戈壁。
“卖骆驼,便宜卖喽——”
穿着灰卦的中年汉子,口中嚼着旱烟,用沙哑的嗓子对着长街叫卖两声,可偶尔经过的人也都步履匆匆,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汉子觉得没什么意思,蹲在这里也不过是白吃沙子,于是就拍了拍身上的土,打算牵着骆驼回家去。
可就在这时,他的背后却传来个清亮的声音:“老板,你这骆驼是要卖的?”
汉子下意识地转身,却见来的是个年轻男人,他的身上披着防风的长袍,白色的纱巾蒙着头面,却露出了双极为漂亮的鸳鸯眼。
只是那么一眼,便晃得他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张着嘴巴“嗯嗯啊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那年轻人却并不在意,只是从长袍子下伸出手来,抚摸着骆驼的脖颈。阳光照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依稀可见上面淡淡的纹路,不像是疤痕,倒像是菩萨像上的吉祥纹。
“这里离平漠城近,我听说往来贩玉都靠骆驼,寻找人家都舍不得卖,你怎么要卖了它们?”
汉子的眼睛就没从祁辞身上离开,听他说起这个,吐掉了嘴里嚼得烟草,叹气道:“这能有什么法子,大旱了三四年,贩玉的人都跑光了,白白养着它们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卖了换口吃的。”
祁辞听了心中了然,他查看着骆驼的腿脚,正要与那汉子商议价钱,却不想对方越靠越近,脸上的笑也让人看了不舒服:“这位小哥,你来这边,是要去平漠买玉佛?”
祁辞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两步,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呀,毕竟玉佛三年才能结缘一次,机会难得。”
“那我劝你还是别白跑这趟了,那玉佛冯家规矩大得很,就是去了也未必能看看玉佛,更不用说结缘了。”
“再说了,那冯家也只是名头响,骗骗外地人的,”那汉子眼珠溜溜地转了下,他看祁辞独身一人,不禁生出了歹念:“你要是真的想要玉佛,我带你去看更好的——”
可他这话还不等说完,就感觉自己猛地被人提了起来,衣领子狠狠卡着脖子,几乎要把他勒死:“呃……谁……放我下来……”
“你这骆驼卖得,眼珠子要贴到人家身上去?”聂獜冷哼一声,将他大力甩到了旁边的黄土堆里,惊得那些骆驼都往两边挤。
汉子被摔得七荤八素,当即趴在地上不敢起来了,祁辞好笑得弯了眉眼,走到聂獜身边对他说道:“莫要把人摔死了,我还要跟他买骆驼呢。”
可不想这句话却惹得聂獜更为不快,他将热乎得羊肉饼子,掀起纱巾喂到祁辞得嘴边,轻视地看了眼那些骆驼:“骑着那些蔫货,能有我稳当?”
祁辞口中嚼着羊肉饼子,更是好笑地看着聂獜:“我向给你省些力气,你倒是不乐意了。”
聂獜却只是扣着他的腰身,将他按到自己身前,声音低沉又危险:“你只能骑我,其他的畜牲想都别想。”
“你真是……”祁辞越发哭笑不得,抬手拍拍他的胸膛,别有意味地说道:“好好好,确实比那些骆驼结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