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佤朗人与努巴之间,这些年来的杀戮谁对谁错,无论刀吉罗最终的选择,究竟是出自自己的意愿还是命运的裹挟。
这都已经是结果了。
刀吉罗向着那团阴影伸出手,阴影便不情愿地缓缓向他靠近。
可就在他们即将相触的那一刻,聂獜的兽耳却乍然听到了,有什么穿过山林,向着他们破风而来!
一切就发生在刹那间,他猛地转身看到的,却唯有两支飞箭的残影,一支向着刀吉罗,另一支向着——祁辞。
已经来不及闪避了,聂獜翻转庞大的身躯将祁辞护在怀中,用后背将两支箭都挡了下来。
“聂獜!”等祁辞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已经太晚了,特制的羽箭穿透了聂獜的后背,甚至在他的胸膛前露出了箭尖……
天亮时,已经荒废了多年的佤朗村中,终于又升起了袅袅炊烟。
在经历了十几年颠沛流离,与一整夜的惊心动魄后,村民们终于可以重新站在阳光之下。但作为新任的萨各麦,刀吉罗向他们传达的第一个命令,却是要他们烧毁掉所有的人头鼓。
也许在多年前,那个蛮荒时代的部族战争中,将俘虏制成人头鼓,确实具有鼓舞士气、震慑对方的作用。
但在刀吉罗看来,那更像是一种血腥的印记,也是佤朗人劫难的根源。
所以尽管他现在已经能控制努巴了,但他知道那种怨恨一日不消失,佤朗村就一日无法得到安宁。
既然已经选择了留下,选择了成为萨各麦,那他就要承担起这份责任——需要做的事很多,不如就从毁掉那些人头鼓开始吧。
暗红色的旧鼓,被丢弃在燃烧的篝火中,火焰吞噬了鼓面,也让里面尘封了多年的干瘪人头,重见天日。
人头鼓燃烧冒出的浓烟,与清晨烹饪食物的炊烟混杂在一起,飘向山林之上的万里晴空,最终消散无踪。
刀吉罗希望那些被仇恨禁锢的灵魂,终有一日,也能够得到安息。
昨夜的大火不曾波及的林间山溪边,两根染血的羽箭被丢弃在碎石隙里,聂獜化作兽行伏在河滩上,那双凶戾的眼眸此刻半眯着,无比乖顺地任由祁辞为他处理伤处。
原本按照煞兽的生命力,祁辞当初被烧成那般,都能因为他的舔舐而快速愈合伤口,这两处箭伤应当也不会有时。
可祁辞却发现,那贯穿了聂獜后背与胸膛的伤处,经过一夜后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仍旧渗着鲜血。
“怎么会这样,是那箭有问题吗?”祁辞的神情自从昨夜聂獜中箭后,就一直没有放松过,这会用溪水冲洗着聂獜鳞片上的血迹,采来草药按压伤口上止血,眉头皱得更紧了。
聂獜却并不在意自己得伤处,转过头喉咙里滚动着低低得呼噜声,用粗糙得舌头去舔祁辞得脸。
“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老实。”祁辞抬手敲了一下煞兽得大脑袋,刚想后退躲过他得骚扰,却不想腰间就被结实得手臂禁锢住了,转眼间聂獜便化为了人形,将他困在怀里。
“不过是小伤而已,放着它自己就好了。”
聂獜的头凑到祁辞的颈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声音低低地说着。
“哎,你别乱动。”化为人形后,那胸膛上的伤口显得更狰狞了,祁辞怕捧着它的伤处,可聂獜却将他抱得更紧。
两人拉扯之间,竟也倒向了清澈的山溪之中。
微凉的溪水高高溅起,自伤处溢出的鲜血,就那样顺着水流被冲散。祁辞看着越发心急,想要挣扎起来,却又被聂獜拉了回去,倒在他的胸膛上。
“少爷想要我好的快些吗?”
“这还用说。”祁辞的鸳鸯眼似嗔似怒,指间抵着聂獜的下巴警告道:“你这会可别想做什么了,老老实实地养好伤再说吧。”
“那可不行。”聂獜少有的没有顺从祁辞的命令,而是大手扣着他的后腰,让两人的身体在溪水中越发紧密相贴:“我这伤处,也要大少爷来治才能好。”
祁辞也不是傻的,当即觉得聂獜在糊弄自己,但他又想到,按理来说执妖的生力都是由星监所出的,聂獜平时虽然不用,但此刻受伤也难保确实需要。
他这般犹豫之时,聂獜的吻便已经压了过来,转眼间便强硬地夺走了他得心神,尖锐得兽齿若有若无地划过他得舌,留下仿佛带着腥甜的痛,却让他们纠缠得更紧。
祁辞感觉自己快要彻底浸入水中,他下意识地想要借力,却只能紧紧地攀着聂獜厚实的肩膀,那样的全身心的依赖让聂獜更为兴奋。
可就在这时候,他却听到了祁辞气息紊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你最好是没骗我……若是这般之后,还没好……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