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后劲比徐怀袖大得多。
回国一路他依旧贴心,但耳朵时不时就红上一会儿,寒风吹不进内厅,江屿容在腮边簪桃花,活像话本里的小媳妇儿。
徐怀袖虽然也是头一遭这么莽撞,但总有种“有人比我更尴尬,那我就不尴尬”的心态在,她不仅不紧张,还笑对江屿容:“走啦,你冷吗?我去给你买个耳罩。”
“不用了。”江屿容最近总在叹气。
徐怀袖和秘书交流过,叹气是小江总习以为常对待害羞事物的下意识反应。
何嘉妍和项有情不明白徐怀袖为什么突然放弃了追踪前暗恋对象,但见到人春风得意,似乎也有些明了:“你吃仙丹了?”
“没有。”徐怀袖心情好,没在乎闺蜜扒拉自己衣服。
她最近两天在准备文件,希望此次回家是最后一次,接到小姨后,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
江屿容也不如以前忙碌,晚上回家很有眼力见地把她的东西搬到主卧和他同住,徐怀袖看到一面墙储物柜的干花花杯与自己送他的手办盲盒。
期间花店来电话,说这周是最后一束。同花店续约,徐怀袖汇款过去,突然觉得储物柜玻璃内的干花花瓣构成似乎有些熟悉。
“是我送你的花束做的吗?”她问。
江屿容抱着她的电热碳垫路过,闻言看一眼:“嗯,下面都有日期。”
仪式感,浪漫的。
徐怀袖英语一说多就会有学形容词过剩,她转进书房,江屿容偶尔在这里工作,但几乎不生产什么垃圾,文件都老老实实进碎纸机。
无论多难的问题,他总是情绪稳定。
过年前四天,徐怀袖回家。
她家里其实离北京不远,进高速后自驾只需要五六个小时,但徐怀袖一向抗拒回去,一度为了躲人一月连搬三次家,创造狡兔三窟历史。
江屿容听她讲过去的故事,也不插话,只在故事节点回应自己的想法,是徐怀袖碰见过的最完美的听众。
徐怀袖的私事,顾秘书没跟来,江屿容另邀请两位强壮有力的律师,和保镖一同乘飞机去。
回到那个和二十大不相同的小山村,徐怀袖突然觉得眼花,真的很多很多年了。
宗族祠堂不在镇上、不在市里,在这个小山村不知道苟延残喘活了几年,徐怀袖只在儿时朦胧记得路上全是土,下了雨到处都泥泞,从山上往下看村子整齐但矮小,扁得不如一张内存卡。三轮车开进来都艰难,路边是粪坑,粪坑里偶尔长一根两根的玉米。
现在是红砖灰瓦混凝土的墙,上面漆刷正能量话语,国家修路建设地道平路直,小村落从内存卡变成cd机。
腐朽的宗族根本配不上外表这么漂亮的村子。
徐怀袖带江屿容回记忆中的院落,宗族里好多人都等在这里。
还没进门,就有四五十的中年男人给他递烟:“姑爷抽中华不?”
“谢谢,我不抽烟。”江屿容不喜欢烟味,直接拒绝了中年男。
中年男奇怪望他一眼,不抽拉倒,他塞进自己嘴里,反正院里到处都是二手烟。
江屿容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徐怀袖安慰他:“没关系,这里除了二手烟,还有三手烟,石头木头土地砖瓦,都不知道积攒了几十年的烟垢,你躲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