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家主共见宋氏族长授灵仪式。”
音落。
数条黑金丝线如昔日那般分成两拨,悬停两侧,灵彴知晓这是家主与神祇路语肆皆同意的信号。
他目送丝线合二为一,直至消失在天际尽头,后声若洪钟,果断铿锵道:“苍天在上,诸神见证,宋氏第二十三任族长于今日正式——授灵。”
话毕,众人纷纷凝视宋一珣方向,等待仪式开始。
“历来宋氏族长皆活不过四十岁。”灵彴放低声音,说。
宋一珣并未表现出丁点波澜之态,宋氏族长活不过四十的事实他在十岁时已全然接受,对此他并不惧怕只惋惜罢了。
见他神色如此淡然,灵彴干脆地道出实情:“几百年前,宋氏族长因得罪咒妖而背负活不过四十的诅咒,延续至今。”
“诅咒吗。”宋一珣如潭水的眼眸有了丝波动,他一直以为是加固封印导致。
“是否能找咒妖解除诅咒?”
灵彴摇头,为看押妖物而赴死与让妖物诅咒而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死法,前者为牺牲后者则是憋屈枉死,也因此,曾出现授灵仪式完成便反悔的情况,毕竟无人愿意放着大好前途不要转而投身岌岌无名的等死中。
所以,灵彴被要求在授灵仪式开始之际将实情告知族长,如对方生悔则可当即废除其族长之位并当众宣任新族长,这也是于在任族长授灵仪式前选定下一任族长的缘由之一。
“除非有人愿意代替你接受诅咒,也就是所谓的以命换命。”
“知道了。”宋一珣沉下眼眸深思,俄顷释然说:“灵彴大人,举行授灵仪式吧。”他素来不怕死,也不再憎恨命运,只是叹息不能同白净幽多待些时日。倘若白净幽得知此事,定愿替他接受诅咒,然宋一珣不乐意。
能得神明一吻已是莫大幸事,何必再将其拖进尘埃,使其沾染尘土。他终究舍不得,命什么的,他自己能扛。
灵彴点头,朝四方恭敬躬身礼拜后冲苍穹掷出张布满赤红符箓的明黄符,符箓化为咒语落到宋一珣身上,也似披上件大氅。
正午一刻。
“授灵仪式——启!”
随灵彴音落,祭坛上唯余宋一珣。风倏忽而起,吹动他黑金纹衣袍,也掀起他手中的黄符,符上符箓跃然脱离纸张慢慢形成数条泛银光的丝线,汇为一股搭在宋一珣右腕。
“宋氏第二十三任族长宋一珣,即日,承授灵、挑重任、复家族、保安宁!”
立时,若干明黄若瀌雪翻飞,白净幽、锁灵狱、好友、师父、锁安、委蛇等一切统统涌入宋一珣脑海,光亮得他微眯明眸,再睁开眼时,眸中只剩坚毅决绝。他自幼接受的理念中没有后退一词,他身后是锁安数万生灵、是宋氏、是除妖师的尊严、底线,无论哪一条都容不得他退半步。
“白净幽,欠你的,来世还……”
金色灵力从八方汇于银色丝线,源源不断流进宋一珣身体,他得到了众族长认可,正式从他们手中接下看押委蛇的重任。
“师父,徒儿一定将委蛇捕捉回锁灵狱,还锁安宁静,即便身死!”
明黄翻飞的速度加剧,风呼啸着。
阶梯座上的众人直直望向祭坛中央,各个眉梢眼角逐渐染上忧愁,继而脸色骤变,忙不迭起身欲上前,不料让宋一珣抬手阻止。
灵彴神情凝重,望向中央的目光泛起愁,宋一珣昨日元神离体,今日又匆匆举行授灵仪式,席间没有进行修养,霎时接受如此多的灵力,身体自然吃不消。
“不要适得其反才好。”灵彴心底升起焦灼,授灵仪式不仅是族长的任职仪式,同样也是补充灵力之道,以辅其今后加固封印。
祭坛上。
宋一珣再撑不住,单膝跪倒,手握拳抵在石板,腥甜直冲口腔,他偏头呕了一大口血,后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左右不过是灵力充沛,他短时内难承受而已。
缓一缓,能撑下去。
必须撑下去!
委蛇已逃出锁灵狱,若再在授灵仪式上出差池,只会拱火将他们心中的恐慌愈烧愈旺。何况小狼崽还在等他回去,哪怕亲自道个别也好。
灵力不断流入,宋一珣试图撑起身子,几次后仍旧失败,而且还惊悚发觉自己正愈渐疲乏,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倒在祭坛,寒意顺着脊背遍布每根神经,不过短短十来秒,他已冷汗涔涔。
阶梯座上的众人神色各异,族长在授灵仪式出状况,他们还是头一遭遇到,难免人心惶惶,遑论加之委蛇出逃,他们心中的火烧得更旺,更有甚者心底已敲响退堂鼓。
骇然紧张如有实质,笼罩众人眼前,压得他们心如擂鼓。
就连素来从容的灵彴面色也很不好看,捏着把汗。
宋炀轻轻扫过众人神情,又将视线落回祭坛中央,族长苍白着面颊正欲重起身,奈何负伤,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历代族长为宋氏,不惜以身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