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来,带着浓重的泥土草木味,不时还有细雨随风扑面。白净幽嗅着潮湿空气中的草木味,恍惚回到雾松岭躺在树上晃悠长腿的时刻,他目不转睛盯向深林,突然好想肆无忌惮地穿梭奔跑在山林间。
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宋一珣凑过去,轻声说:“虎虎,等下周上完课,我带你回一趟锁安,好不好?漫山遍野随你走。”小狼崽每次从郢州回来都会带着伤,所以他实在不敢让小狼崽再回去,至少四十岁前都不敢。至于四十岁后,他已经不在人世,届时小狼崽再也不会因自己而受罚。
白净幽是他认定的伴侣,他有必要让灵彴以及宋氏其他人知晓小狼崽的存在,如果神明愿意,他要给神明一个名分。这也是他想将神明带回锁安的缘由之一。
待自己身亡后,或许墓碑上还能刻个红色字,如果神明准允的话。
水雾逐渐弥漫,就要将深林覆住,天际愈渐灰暗,欲压倒一切的乌云势不可挡,让人无端生出股困意。
几人聊着聊着相继打起哈欠。
“你们醉氧吧。”宋一珣揶揄。
几分钟后,连白净幽都呈现疲态,宋一珣拿出手机看才五点不到,但还是上前拉起小狼崽,“都回去休息吧,待会儿估计会有场暴雨,咱等雨歇再出来看夜景也可以。”
“走吧,走吧。”喻之原哈欠连连,下楼回房间的功夫就打了五个。宋一珣忍不住笑,提醒:“你看着点,别倒在地板上,山间温度低,当心感冒。”
喻之原有气无力点头进屋。
江运晨与叶景韫也倦顿,打了招呼便刷卡进门。宋一珣摇头笑,转头看小狼崽,对方也在打哈欠,催促着要睡觉。
“好,”他半搂半抱领小狼崽往前走,因暴雨欲来,走廊光线立时暗下去不少。宋一珣搂紧怀中人,余光瞄到走廊墙壁上的油画,瞬然后背发凉。
先前光亮足,画中向日葵扑面而来一股春天味,可此刻因光线黯淡,那些向日葵看起来狰狞又张牙舞爪,似要动起来,吊诡无比。
搞不懂为何酒店内要挂如此多的向日葵油画,原本傍山修建的酒店就已极富特色,加之周围葱郁林木,更是美不胜收,但加这些油画颇有些画蛇添足之感。
宋一珣叹息摇头。
刷卡进屋后,白净幽立即化作狼崽跳到宋一珣身上,毛绒绒脑袋叠在宋一珣头上,将视线挡了个严实。
宋一珣哭笑不得,单手托着小狼崽,连尾巴也放进怀中,无奈拎脖颈,“虎虎,挡住啦,我看不到路况,万一摔到你怎么办?”
小狼崽张大嘴巴打了哈欠,闻声歪头作思考状,奈何困倦异常懒得思考,直接张口咬住宋一珣面颊。
“宝宝,要摔倒啦。”宋一珣忙不迭把小狼崽薅进臂弯锢住,“我抱你上床。”白净幽晕乎乎的,眼前产生重影,他思维缓顿,忆起方才宋一珣说的挡住视线的话,主动伸前爪盖在对方眼上,嘴里说:“我,来指挥你。”
眼前骤然暗下,宋一珣也不慌,听怀中扭着脑袋看路的毛绒绒的指令。一分钟路程生生走出五分钟,把小狼崽放到床上后,他刚要起身关灯,就让小狼崽叼住衣领。
“不准,不准走,抱。”小狼崽四爪并用像章鱼紧紧黏住宋一珣,圆眼睛无辜望向他。
“不走。”宋一珣踢掉鞋,将狼崽圈在怀里,拉被子盖上,轻抚后背哄睡。
“呜呜——”
宋一珣支起身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瞥到屏幕上“林咎”二字,迟疑片刻,还是轻晃怀中小狼崽,“虎虎,有你的消息。”他没那么小肚鸡肠,早决定不吃同事的醋。
“困~”白净幽双爪捂住耳朵,往他怀里乱拱,“你替我回吧。”得到神明首肯,宋一珣眸中闪过得意,打开小狼崽手机。
[林咎:兔子,周一帮我请个假,回头请你吃饭。]
[林咎:小猫拜托。jpg]
宋一珣握手机的五指收紧,盯着他头像看了一遍又一遍,挤出微笑咬牙切齿打字:
[林先生放心,等他醒来我会代为转告的。]
收到消息的林咎“腾”地从沙发上起身,因动作过大扯到后背伤口,疼得倒吸凉气,“靠!”他猛地把手机砸向墙壁,阴郁盯着四分五裂的手机,怒火难遏。进食突遭袭就够惨了,谁曾想竟真碰到姓宋这小子。
他转身一脚踹开茶几,原就是打算膈应宋一珣,不管怎样目的也算达到,遂转念一想就平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