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有完好的铃铛。
载久后脑犹如被人猛烈锤了下,他怔了片刻后猛地往前去,剑尖近乎刺进楚弃厄的喉管。
“你撒谎!我还活着!我就是真理!”他吼着,又忽而咳了起来,重复着那句,“谎言,只要重复一百遍,就是真理。”
“但它依旧是谎言。”楚弃厄轻声道。
他的目光柔柔,唇角抿着。
泪顿然滑过,载久的身体发抖,他视线扫过其余人,便见其他人纷纷低下头。
一声讽刺地笑从载久喉间发出,继而转为大笑。他的双眼满含泪,望着楚弃厄时有些模糊看不清。
“怎么可能是谎言呢。”他眨眨眼竭力想看清楚弃厄,“七年,我每日都知道会发生什么,看见什么人,遇见什么事。我深刻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怎么可能是谎言!”
“你有没有想过——”何羽桃掰开安康几乎焊在自己嘴上的手,他呸了口,冲载久喊道:“正是因为重复一模一样,所以才是虚假呢!”
犹如当头一棒,打得载久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何羽桃胸口起伏得厉害,跑到楚弃厄面前挡住,他对载久说:“你是还活着没错,那也只是因为你有一半载叁的心脏。因为他活着,所以你活着。”
泪沁湿了衣襟,载久慌乱抬头去看何羽桃,却又像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般往后撤了一步。
何羽桃有些急切,“你不要再跟阿哥作对了,你跟他一样,都是楚家的人啊!你们的敌人,是埃达!”
一瞬间,载久的心口心慌得厉害。他抬手抚上正在跳动的心口,所以他的存在,是因为哥哥的存在。
他是载叁。
茫然转身,见到无数楚家的人正在愈合身体。他们的模样和当年一模一样,不再是玫瑰小镇的居民,而是失去玫瑰小镇记忆的楚家族人。
或者换句话说,他们从未在玫瑰小镇里生活过。
地面,是碎了的铃铛。
自己的腰侧,也是残破的铃铛。
阳光照进载久的瞳孔里,有些发灰。他和楚弃厄的瞳孔一样,像玻璃珠。
他是楚家的族人,不是外姓人。
他是载叁,不是载久。
载久从没有重生的,重生的,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分割心脏的载叁。
停留在七年前的载叁。
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美梦,不愿醒来。
剑被载叁握在手中,他的衣袂被风吹起,带来一股浓郁的玫瑰香味。
他举起剑,放在颈边,望着楚弃厄的目光再也没有怨恨。
“我遇见过一个人,她说,如果见到你们,让我不要为难你们。”他说道,视线转向师灵衣,“但可惜,埃达和我结了契。如果我不死,他还会再活过来。”
绿色的丝带被风托起,飘向空中。
彼时,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人,是席霖。
他们看向自己手腕上绑着的绿色丝带,再抬眼望向空中那根丝带时,只见它散为了灰烬。
“载叁当时把楚弃厄拉进幻境的时候,其实是席霖设计让楚弃厄杀死埃达?”安康问。
陆品前面色严肃,点头,他说:“在七年前,楚弃厄是看不见屠族的人的。而我们在幻境里,一点伤都没受。”
“那为什么不阻止结契?”戚茜问,“这样所有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无能为力。”蓝简轻声道,再度望向载叁,“这不是席霖的副本。”
灰顺着光线不断飞扬,最终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