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蹙紧了眉头,身体微微后仰,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这细微的动静,却像一道冰冷的指令,瞬间冻结了希斯克里夫所有的动作。
唇不舍地退开,俯下身窝在她颈侧,在她耳边沙哑低语,“…湿了…怎么办?”
他说的是那层被他蹂躏过的面纱,唇瓣的位置已然被浸透,但这话听着怎么…
一股热意涌上脸颊,连耳根都烧起来。
她猛地抬手,一把扯下了那碍事又羞人的面纱,将那湿漉漉的丝绸胡乱塞进口袋。
“反正深夜也没人,不戴了!”
月光穿过乌云,短暂照进教堂里。
希斯克里夫呼吸都停滞了,自从她摊牌那天后,他就再没有这样光明正大地、近距离地看到这张脸。只能像个卑劣的窃贼,在深夜潜入她卧室,在阴影里偷窥。
他一寸寸地、贪婪描摹着她,小巧的脸,带着一丝未褪的薄怒,鼻梁秀挺,唇瓣因为刚才的吻而发红,泛着他留下的痕迹。
眼神幽暗得如同饥饿了太久的野兽,那目光太过赤裸,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别开脸,“走吧!我也不信这里的神,你也不信这里的神,大半夜的待在这儿干嘛?”
希斯克里夫的目光终于从她脸上移开,缓缓扫过昏暗肃穆的教堂穹顶、冰冷的石柱、高悬的十字架。
“信。怎么不信?”
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这里有我信的神。”
黑眼睛稀奇地看回他。
希斯克里夫?信基督了?太阳明天怕是要从泰晤士河底升起来了!她想讽刺,可那眼神又似乎很真切,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只觉得荒谬绝伦。
他起身,再次攥住了她的手腕,“走吧。”
出门,从外锁好,重新融入伦敦湿冷的夜色。
月亮再次隐入密云,天空飘起了细密的冷雨,他脱下自己厚实的大衣,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只露出一个小脸。
路过威尔金森的俱乐部时,希斯克里夫的脚步微微一顿,眼神钉在不远处的街边。
她也想起来,当初就是在那里,也是雨夜,他给了她第一个终身难忘的“大惊喜”。
希斯克里夫把人带到怀里,俯下身,再次吐出那三个字:
“对不起。”
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滴落,沉甸甸的。
“恩,我原谅你。”
她裹紧了他的大衣,沉默地被他拉着,在湿滑泥泞的街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雨水冲刷着路面,将垃圾和污垢冲得横流,路过一个积满黑黢黢污水的坑洼时,希斯克里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将她像抱小孩一样抱了起来。
跨过那个水坑,也没要放下来的意思。
手臂收得更紧,让她紧紧窝在他怀里,大步朝着一个熟悉的方向走去——马里波恩区毗邻牛津街的街道。
开门的是约瑟夫,看清希斯克里夫怀里人长相后,瞬间露出活见鬼的神情,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嘴唇哆嗦着,仿佛希斯克里夫被什么恶灵附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