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林宅邸院门打开。
伍德拿着卢卡斯列的书单走出,紧了紧厚呢外套的领口,准备融入伦敦湿冷的雾气中。
刚走了没几步,巷子里便闪出两个黑影无声地挡住了他去路。
是希斯克里夫和那个勤务兵杰克。
两人帽檐压得很低,还都裹着黑围巾,简直像两个逃犯,伍德本能绷紧了肌肉,右手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短棍上。
“这不是上校先生么,有何贵干啊?”
“跟我们去趟兰开夏。”开门见山,没有任何解释,“立刻,骑马,连夜赶路。”
伍德浓眉几乎要拧成疙瘩,“兰开夏?!去工厂?小姐知道吗?”
“她不知道。”
他向前逼近一步,“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迎着伍德喷火的目光,希斯克里夫声音压得更低,“听着大块头。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也没多顺眼。但如果你不想那批货出问题,就闭嘴跟我走!”
希斯克里夫的话像冰冷的针扎进他的神经,他厌恶死这个人了,但他更清楚,这人就像秃鹫一样对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嗅觉。
胸膛剧烈起伏着,内心在天人交战。
十几秒后,他猛地一咬牙,“走!”
兰开夏郡,精工之冠精密车床厂
昼夜疾驰让三人都蒙上风尘,但没有休息,也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绕到了工厂存放首批成品密封阀的专用仓库,仓库管理员睡眼惺忪地被伍德喊起来,开了门,又被支使着去拿来了测量工具。
仓库内,一排排木箱整齐码放,里面是即将交付海军部的第一批蒸汽动力高压密封阀。三人用亨利改良过的高精度游标卡尺仔细测量核对了每一个零件的误差,确认都严格卡在海军标准内。
重新装好,希斯克里夫和伍德将所有木箱搬到工厂一个单独的、有厚重包铁门的地下密室,杰克去军营取东西。
希斯克里夫从衣服里拿出三把簇新的铜锁,锁身镌刻着布拉墨工坊徽记。
“咔哒!咔哒!咔哒!”三声清脆又沉重的落锁声,仔细检查过每一把是否完全锁死后,将三把钥匙扔给伍德。回来的杰克把几把枪怼他怀里。
最后,取出两张印有皇家海军徽章的封条,用力贴在门上。
“听着,现在开始,你要日夜守着,时机不到,不交货。”
“那我怎么知道时机到没到啊?”
“看报纸,”薄唇一勾,“大块头,我相信,你没看起来那么蠢!”
刚从厂门出来,希斯克里夫便跨马上鞍,杰克疑道,“光靠他一个行么?要不要我也留下来?”
马上之人勒住缰绳,冷笑道,“这种脏活在不确定我干没干之前,一般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最多再交给一个人,以他的体格完全能应付,上马吧,你还有更重要的用处。”
伦敦深秋,暮色沉重。
金黄的梧桐落叶在巷子里铺陈,踩过去嘎吱作响。
“希斯克里夫,叫我出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