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闻君鹤的害怕。
他害怕贺宁不再爱他,怕那些年少时的悸动早就被时间消磨殆尽。
闻君鹤憋得太久了,很多情绪他从没宣泄过。从很小的时候,他就习惯把所有情绪都压在心里,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无坚不摧。
“是,五年了,贺宁,其中有很多事情……我们分开五年,在一起也有五年,可是我不是喜欢一个人,我真想不通我干嘛要在一个人身上栽十年的时候。”
十年光阴,足够把一个人刻进骨血里,再想剥离就是刮骨疗毒。
闻君鹤想到了秘书说得话。
“闻总,坦诚表达,坦诚你的情感和想法,不要害怕拒绝和批评,敞开心扉,让对方感受你的态度。”
闻君鹤看着贺宁呆呆的表情,打开了下载好的照片。
“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那个城市大多时候都在下雨,天空总是阴沉沉的,我那个时候特别想你。”
雨声仿佛隔着时空传来,潮湿的回忆在话音落下的刹那漫上心头。
“贺宁,我不是想说服让你重新跟我在一起,是我请求你,可以重新和我在一起吗?我以后保护你。”
贺宁闻言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为什么非得跟你在一起?虽然你条件的确很好……可是我现在不一定喜欢你这样的。”
“十八岁的审美我或许喜欢你这样的,可现在不一样,还有我很不喜欢你的语气,就好像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是我的荣幸,我做错了很多事一样。”
闻君鹤听着贺宁如今能够冷静地分析问题并做出他自认为明智的决策,不再被情绪所左右,不再做一个跟他索要爱情的小孩。
他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那些关于包容和改变的承诺,此刻显得如此苍白
因为贺宁干脆利落地斩断了他所有退路。
“因为你很爱我。”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某种近乎执拗的笃定,“我知道十八岁和二十八的审美不一样,可是就算你三十八岁都喜欢我。”
说罢闻君鹤点开一张照片,显示屏上,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梧桐树下。年少的贺宁眼角弯起柔软的弧度,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而站在他身边的闻君鹤下颌微扬,眉宇间已经能看出如今的轮廓。
贺宁的手指正主动穿过闻君鹤的指缝,十指相扣的姿势亲密得不容辩驳。
他们背景是校训碑,整个画面浸泡在金色的夕照里,透着青春特有的鲜活。
贺宁手指继续往下滑,还有他们一起滑雪的照片。
贺宁穿着鲜艳的滑雪服,面前是陡峭的坡面,他戴着头盔,手持滑雪杖,双脚分开,对着镜头比耶,而闻君鹤站在他身后,双臂微张,黑色防风镜下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随时准备扑救的紧绷姿态。
很多很多贺宁没能在账号里看到的照片。
闻君鹤手机相册像座沉默的纪念馆,陈列着所有他以为早已消散在记忆里的碎片。
全部呼啸着穿过五年的光阴扑面而来。
恰在这时公司的法务突然给闻君鹤打电话,闻君鹤皱眉瞥了眼来电显示,而后接电话。
“你好好看,好好想一想好吗?”
“哦。”
露台上隐约传来闻君鹤压低的声音,那种惯常的、带着命令式语气的断句方式。
贺宁不小心退出去,再点进来的时候看到目录里有个私密相册,那个带锁的文件夹安静地像潘多拉魔切,需要密码才能开。
他想了想闻君鹤生日,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