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君鹤一直觉得贺宁娇气得过分。在贺闳兴出事前,他就是株攀附着父亲生长的菟丝花,离了依靠就活不成。
等靠山倒了,那股子依赖劲儿全转移到了闻君鹤身上,他患得患失,那时候短暂地联系不上闻君鹤就会变得神经兮兮。
什么事都只能依靠他,什么主意都拿不定,是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笨蛋。
分手后,他一直在等着贺宁把生活过得一塌糊涂地向他服软。
哭着说自己错了,不要抛弃他。
他连贺宁会怎么哭都想好了:肯定是先死死咬着嘴唇,等憋不住了才开始掉眼泪,睫毛湿成一绺一绺的,说话带着鼻音,手指还要揪着他衣角不放,说闻君鹤别离开我。
闻君鹤甚至提前准备好了擦眼泪的纸巾,就等着那天到来。
闻君鹤从来不觉得这世上能有第三个人,会接受贺宁的无知,浅薄和独占欲。
真的很让人讨厌,不是吗?
可事情偏偏没按他预想的发展。
事实的确如此,他的新男友对他不怎么样,并没有给他提供如同以前一样富足的生活,还出轨,闻君鹤派人查到的照片里,那男的和别人搂搂抱抱的场面都被拍得清清楚楚。但贺宁就跟中了邪似的,还是死心塌地跟着那人好。
可贺宁就跟中蛊了似的离不开他。
闻君鹤每次想到这事就冷笑,心想贺宁这傻劲儿倒是十年如一日,只不过现在犯傻的对象换人了。
贺宁:“……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好吧。”
贺宁是看见闻君鹤在社交平台上po出和其他人一起吃饭的照片时,才鼓起勇气问周纪要不要跟他一起吃饭。
他其实很早就想自己带便当,因为公司餐厅的饭又贵又难吃,一个人带去食堂加热很奇怪,可两个人就无端多了几分勇气。
后来的谎言于是信口就来,同事问怎么不参加聚餐,他笑着说要省钱买房;客户热情要给他介绍对象,他低头露出个腼腆的表情说已经有男朋友了。
闻君鹤对于他所谓的二人理论觉得很可笑。
“一个人不行,那当初为什么要分手?”
贺宁抬头看着他,仿佛在说。
怎么还提这件事。
闻君鹤骂了一句脏话:“你今天别去公司,在这里等我。”
闻君鹤扔下他走了,贺宁坐了一会,穿回自己的衣服就离开了闻君鹤家,走出那个小区的时候,他远远瞥见韩卿正往这边走。
贺宁把自己藏起来。
韩卿驾轻就熟就地往前走,他肯定是来闻君鹤家里的,贺宁一个人顺绿化带慢吞吞地走,突然走到一个湖泊公园的时候。
不远处有一对新人在绿茵洒落的路口拍婚纱照,阳光照耀,微风拂过贺宁的脸。
他想不通闻君鹤将他带回来的意义,他觉得这份善良很令他很困扰。
他怕自己会错意,觉得闻君鹤还对他念念不忘。
他昨晚其实在闻君鹤站在他面前时,他就醒了,在闻君鹤的手掌触碰上他的头时,贺宁其实浑身都紧绷着。
周纪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贺宁报了地址,没多久一辆车就停在了他面前,车窗落下,周纪手搭在方向盘,微微侧身:“怎么发生了那样的事不及时通知我。”
贺宁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子扬长而去,路上贺宁到底是把照片和周崇威胁他的事说了。
周纪声音平和中透着一股冰凉和无奈:“如果真是他做的,我会让他亲自跟你赔罪道歉,他就是个神经病!我是他哥,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贺宁看着窗外的风景:“纪哥,我们要不……‘分了吧’,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现在两边人都想拆散他们。
周纪对于这个提议没什么好说的。
风吹乱贺宁的头发,他自言自语地道:“我们这对‘苦命鸳鸯’到底何去何从,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