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纪沉默一瞬道:“贺宁,我们都有想彻底摆脱的人吧,我有个想法,可以彻底摆脱他们,我们结婚吧。”
贺宁:“……啊,结婚?太草率了吧。”
周纪说:“贺宁,我姓周,周氏集团那个周,我几年前从家里出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出来吗?”
贺宁摇摇头。
周纪开口说:“我很早就跟家里出了柜,我爸妈本来就不满,我当时还谈了个男朋友,在周崇成年那天,我喝醉了,醒来周崇躺在我床上,那混蛋把自己弄得特别惨,被我爸妈撞了个正着,我爸妈以为我把他强迫了,当时把我打得半死。”
贺宁:“然后你就离家出走了吗?”
周纪摇摇头,接着道:“我以为我真的做了那种禽兽事,虽然他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可这么多年,我爸妈把他亲生的养,我也一直把他当亲弟弟,后来我极力补偿他,他要什么我给什么,可是有一天我才知道,那是他做的一场局,目的就是让我能把继承权让给他,我甘拜下风不想跟他争,可他偏偏就是不放过我。”
闻君鹤在公司待了整整一天,会议一个接一个,连午饭都是让助理随便买了点三明治凑合。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他给家里附近的餐厅打了电话,让人送餐上门。二十分钟后餐厅经理亲自回电,语气恭敬里带着点为难:“闻总,您家里好像没人?按了十分钟门铃都没反应。”
闻君鹤把手里燃了一半的香烟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火星挣扎着闪了两下,彻底熄了,他说放在门口吧,麻烦了。
闻君鹤盯着黑下去的屏幕看了会儿,又拿起手机翻了翻,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消息。
后来的两三天里,贺宁都没有再联络过他。
要复工的前一天,贺宁正在整理工作,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两秒才接起来。电话那头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安静得让人心慌。正当他准备挂断时,闻君鹤的声音突然刺进耳膜:“贺宁,你还记得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是闻君鹤的声音。
贺宁:“啊?什么日子?你不是说我可以休息几天吗?”
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响,闻君鹤的呼吸明显变重了,很明显的破防声音:“贺宁,我就这么让你一点都没有留恋吗?”
通话被猛地掐断,忙音嘟嘟作响。
贺宁还在状况外,他翻着日历,盯了很久,皱了皱眉想什么日子,过了很久突然睁大眼睛才想起昨天是闻君鹤的生日。
他是真的忘了。
贺宁以前总把闻君鹤的生日当大事来办。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念叨,每天变着花样倒计时,活像过生日的是他自己。闻君鹤嫌他烦,他就笑嘻嘻地说这叫仪式感。
最夸张那次,贺宁硬是把闻君鹤从一岁到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全补了个遍。塞了满满一后备箱,虽土,但心意满满,每个盒子上都贴着小卡片,字写得工工整整。闻君鹤当时皱着眉头说他有病,贺宁就趴在礼物堆里笑,说这叫“补全你的人生”。
闻君鹤翻着刚送来的调查报告,纸张在指尖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关于贺宁脑后那道疤,医院病历写得含糊其辞,但调查的人显然下了功夫:“手术据说动静很大,当时还出了麻醉事故,贺先生把医院告了。后来私下和解,消息被压得死死的。要不是您开价够高,真挖不出来,这事背后有孟家和韩家的影子。”
闻君鹤目光停在时间节点上,眉头越皱越紧:“韩家?伤是怎么来的?谁动的手?”
闻君鹤想起前几天韩卿来找过他,在他面前说过很多贺宁这几年的事,说当初他们想帮他,但他不领情。
“送医记录显示是孟轩送去的。”对方顿了顿,“不止脑后,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
闻君鹤手看着那个时间,想起那通他此生难忘的电话。
所以那个时候,贺宁正在经历痛苦的术后恢复,然后跟他提的分手。
他那时冷静得仿佛另外一个人,根本不是那个受了一点伤就委屈的贺宁。
“……闻君鹤,我们分手吧。”
闻君鹤胸口像堵着一股说不出的东西,他抓起手机拨通贺宁的号码,电话接通的提示音刚响了一声,面前的电脑突然弹出新闻推送。
——周氏集团长子周纪正式回归家族,并宣布将于不日与同性恋人举行婚礼。
电话那头传来贺宁“喂”的同时,闻君鹤点开了那则新闻,据悉,另外一位准新郎正是当年落马的高官贺闳兴的独子。